河池的水位不高,粼粼柔弱的水波,僅僅沒過對方纖細的腳踝,腳背上的血管在水面下都一清二楚,透著一種朦朧柔和的美。
對方抬起了臉龐。
恰好陽光熹微,落入荷花池,泛起粼粼水紋,晶瑩流明,照亮了對方透白的肌膚。
少年那一雙眼睛瑩潤剔透,長睫纖濃,眼底似乎漾著盈盈波光,好似一切勝景都揉碎了,蘊在其中不斷流轉。
這個時候葉清還沒練氣,還是一個孱弱的凡人之軀,陸麒淵卻感覺,對方像極了跌落凡塵、柔弱可愛的小仙君。
猝不及防撞見這一幕,他心神被攫取,許久忘記了呼吸。他記了很久。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之下,他離開蓮池,腳步有些倉皇。
“小師弟,剛剛誰來過了?”蓮池中,小青峰師兄好奇地問道。
顏控就是這般真實,一個池子裡明明有許多人,可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一個,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
“師兄,我不知道,對方逆著光,我沒看清楚……”葉清老老實實道。
別的師兄茫然,他同樣一臉莫名,不過他很快再度低頭,扶著懷裡一株漂亮的植物,如老農一般彎下了腰:“那些不重要,師兄,我們繼續栽種九階蓮荷吧,清泉水滋養力十足,這一次應該能存活。”
他挑戰的是一種全新的技藝——嫁接。
“好嘞!”小青峰其他師兄師姐答道。
第二次再見,是宗門大殿。
那少年在伐髓洗經,三歲幼崽時期軟軟的淺淺的胎毛,在十年間已成了瀑布般的長發,被一根碧色玉簪束在頭頂。
那少年在洗練池,一身淺白衣服,任由靈液不斷衝刷,發絲鬢角全是濕意,秀氣眉宇輕輕蹙起,淺色雙唇輕抿,似乎極為痛苦……
可他都忍受了。
修真界技藝再好的丹青師,也難以描摹這份孱弱中的堅毅風姿。
初見是柔弱勝景,再見是柔弱中的堅毅。陸麒淵的心徹徹底底漏了一拍,他本是知慕少艾的年紀,一下子喜歡上比自己小了那麽多的人,被搞得臉紅狼狽不知所措
另一邊。
雲中闕一行人,來到了宗門大殿,宋靈寂見老友天微真人攜子來訪,興致正高興,一聽是來拱自家的珍珠翡翠大白菜的,一下子沒了心情。
先不提白菜年齡還小。
陸麒淵是天資絕佳的單靈根,修真界數一數二的絕世天驕,境界修行一日千裡又如何,他們歸元宗的天才也不少啊!
宋靈寂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師侄,你可會煉丹,煉器,亦或者符籙?”
所有人都知道,葉清是五靈根,除了修煉什麽都學,每一項都出類拔萃。
這明顯強人所難,陸麒淵為了斬妖除魔,一直以來專注的是雲中闕的獨門劍法。他以前主張的想法也是一個修士莫要貪多嚼不爛,應該在自己所長上發揮到極致,對那種修士什麽都學的行為感到十分鄙夷。
天微真人也察覺到了老友的有意刁難,剛想打一個圓場。
誰曾想,下一秒他就聽到了兒子,陸麒淵大步向前拱手施禮,正色道:“晚輩已經在修習了,這段時日晚輩夜以繼日啃了上百本丹書、符書,煉器一門晦澀,勉強才入了門,可受益頗多。請給晚輩一段時日,如今我初窺門徑也許技藝平平,假以時日一定會駕輕就熟、爐火純青!”
天微真人瞳孔震動:“……???”
不是,你這孽障什麽時候把劍法停了,去學了那麽多東西!還好葉清是仙門弟子,否則這兒子沒救了。
這決心表的……
宋靈寂也倒抽了一口氣。
這麽高的門檻都沒把人攔住。
一時之間,歸元宗掌門有一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偏偏葉清不學劍,應該說葉清沒有什麽練劍天賦,學不了所謂斷情絕愛的劍法。以至於宋靈寂一時片刻,連借口都想不出。
他隻好板起臉道:“師侄啊,不是我想干涉你們小輩之間的事,我就算同意了,葉清那裡還有一堆兄長師輩,我不能點這個頭。更何況,那孩子是我們歸元宗的中流砥柱,未來是要接手仙君的傳承,他不能離開歸元宗。如果我要默許這事,只有一種可能,師侄你願意背井離鄉。”
這話說得直白,大意就是,葉清是歸元宗的人,不可能去鳴沙州!你們歇了這顆心吧,除非你們雲中闕願意把兒子嫁過來!
沒曾想,天微真人想到了那個夢,兒子夜奔魔域,為一個魔女衝昏頭的未來,輪到他呼吸急促了,“老友,只要對象是清清那孩子,讓麒淵入歸元宗,也不是不行!”
生怕宋靈寂反悔,他急急忙忙就應下。
他很篤定,葉清是仙門道州最根正苗紅的幼崽。這紅線要是一牽,他就不信,這命格他還改不了了!
天道在上啊!
他要替兒子逆天改命!他堅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歸元宗掌門:“???”
第71章
天微真人的提議,被宋靈寂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天微真人手裡有一個玉簡,他深知水滴石穿的道理,天天給宋靈寂發消息,修士歲月漫長,他有的是耐心。不過他很快就沒閑暇糾纏宋靈寂了,因為仙門道州往日的祥和平靜被打破了。
不可否認,玉簡的存在,讓仙門道州聯系更加緊密,仙門道州三號群每日都有無數群聊消息。這一日,注定要在仙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命運到了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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