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吧,各位師兄師姐,這個小魔頭他自己承認了!”秦巡清了清喉嚨,高聲道。
這幾天他意識到葉清的重要性後,手握神兵利器,一度想找到葉清,卻上天入地都找不到對方,對方就像揮一揮衣袖消失在人世間。秦巡更不知道,這幾日葉清在天道所隔絕的歸墟看《登仙途》,這小說那麽長,葉清又不是一目十行的天才,自然看得慢。
不過他給不了葉清一劍沒關系。
葉清遲早要消亡。
仙魔自古以來便是宿敵,歸元宗弟子數以萬計,一人給葉清一劍,那小魔頭也會千瘡百孔。
唯獨沒想過,“斬妖除魔”這個詞。
落在葉清身上失效了。
沒有任何效用。
對身經百戰的仙門弟子而言,任何一個十惡不赦的魔修在他們眼前,跪地求饒,哭得肝腸寸斷,他們也不會心慈手軟,可小師弟不一樣!
葉清說話時,連眼淚都沒掉,只是眼角微微紅了,那一份可憐可愛已經足夠令所有仙門弟子心生憐惜,他們心肝都揪得疼痛,一瞬間滿腹情緒和所有條條框框灰飛煙滅,不知道哪裡去了。
如果葉清真哭了,那還得了。
什麽仙與魔的宿世恩怨,重要嗎?
在小師弟的眼淚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師兄師姐,你們在搞什麽!葉清他是裴玄之子,裴玄為他攻上仙門,這一場戰亂全因他而起,你們還不趕緊殺了他!”秦巡又開始搖唇鼓舌,儼然一副節奏大師的樣子。
葉清:“……”
狗逼男主!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嗎!
其實葉清心裡也惴惴不安,他看書時,清楚地看到了仙魔對立不死不休,裴玄滅世之時,歸元宗先後隕落了天資卓越的弟子千萬。葉清看書時眼眶都紅了,不知道該站誰,一邊是他的老父親,一邊是為了保護宗門、護衛河山,他那些熟悉的師兄師姐拔劍上了戰場,浴血奮戰最後魂飛魄散。
縱使是冷酷無情的深淵妖魔,也被這群仙門弟子的悍不畏死所震撼。
葉清背下了名單。
一個個熟悉的名字隕落,就是一把把從天而降的刀子,他與師兄師姐們朝夕相處十多年,衷心希望這一幕不要再發生了。
可他也清楚。
他是魔,他還出現在戰場上,師兄師姐如果對他揮劍相向,也理所當然。
某種程度上來說,葉清還是太年輕了。
他以為自己一朝暴露血脈關系,是一個魔頭,師兄師姐們就會不要他了。
可人世間,最無法估量和揣測的東西其實是情感,一旦情感如潮水般掀起驚濤駭浪,便久久無法停歇。
“謝師兄,你快使誅魔劍!”
秦巡沒忘記拖謝疏桐下水,他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謝疏桐是藏劍峰的大師兄,是歸元宗精英弟子,何為大師兄?即宗門有難身先士卒。謝疏桐的本命劍,是一柄誅魔劍,掌門當年賜下,告誡他要“斬妖除魔、心懷天下”
誅魔一出,誰與爭鋒,一旦劍鋒招呼在葉清身上,葉清不死,也要脫去一層皮。
聽到誅魔劍,葉清下意識瞳孔一縮。
我的天,誅魔劍!
他見過誅魔劍的劍意鋒芒,那叫一個銳利無比,如果落在身上一定很疼吧!
葉清有點害怕。
他這份驚懼,落在謝疏桐眼裡,藏劍峰大師兄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葉清十六歲,而他已經兩百多歲了,他也是看葉清長大的。
他怎麽可能對葉清揮劍相向。
葉清稍微流露出一點害怕情緒,他下意識就想把誅魔劍丟了。反正誅魔劍育有劍靈,劍丟了也能找回來。
謝疏桐默不作聲的反應,落在秦巡眼裡,令他極為不滿,“謝師兄你在幹什麽啊謝師兄!這是最好的時機,還不快點動手!”
“我不會對小師弟出手。”
謝疏桐依然沒有任何拔劍的動作,更甚者他凝視秦巡,一雙清正嚴肅的眼眸似乎能望入秦巡心底。
秦巡狼狽地躲了躲,隨後意識到自己竟然心虛了,回味過來,他怒從心中起,惡從膽邊生,鼓動藏劍峰其他人道:“謝師兄被小魔頭迷惑了,道心不再純粹,枉為一名劍修,你們快點舉起劍殺了他。”
藏劍峰所有弟子神色冷然,身姿卻一個不動。
如果說劍修是一往無前的代名詞,當他們放下劍、不敢向敵人揮劍相向的那一刻,他們就是懦夫。
那這一刻,藏劍峰所有弟子都是懦夫——
他們接受能力極為強悍,小師弟是魔又如何。
反正向小師弟出手這種事,他們做不到也不想做。
搞什麽!
年輕弟子就是不堪大用,對一個魔頭,居然這般心慈手軟!
秦巡忍耐到了極限,不得已找上了殺手鐧,“凌霄仙君,您看到了吧,您的徒兒是魔,他是裴玄之子!”
在仙魔事態一觸即發之際,沈逐也出現了。
他身上一件單薄的白色道袍,如一尊冰魂雪魄雕塑出來的人,白色袍角繡線精純,泛著瑩瑩淺藍,更襯他猶如高嶺之雪,如天神降臨一般。
葉清對這件衣服很熟悉,因為他有小一號的同款!
“仙君!”
眾人心神一凜,下意識地屏息凝神。
沈逐漫步而來,一陣天地之間最凜冽的風雪席卷天地,漫山遍野的無邊樹木都簌簌而動,大乘期的威壓令人渾身顫抖,不少魔修當場蔓延出被鎖喉的威脅。凌霄仙君不愧是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大劍仙,一出手就是殺招,連削百名魔修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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