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宮女第一時間就退下了,這裡只有怒氣還未消散的雲漸燃,以及失望至極的皇后。
相處這麽多年,兩個人之間早就沒有了感情。忌憚著皇后母家的勢力,皇上冷哼一聲,甩袖轉過身。
“七皇子身上有那個人的標記。”雲漸燃平靜下來,目光深沉。
皇后整理好被打亂的發髻,原本平靜的心湖驟然泛起點點漣漪:“怎麽可能!”
“朕親眼所見,那個標記是不會認錯的。”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腦海裡不約而同的浮現出那個人冷漠無情的臉來。
“這件事朕就不追究了。”雲漸燃又恢復到了之前那幅沉穩威嚴的樣子,“回去之後好好地安置七皇子。”
他說完之後毫不留情地離開,根本不在乎被他發泄怒火的皇后心情是怎麽樣的。
他回到了松風院,下面的人已經把調查的結果放在了他的書桌上,上面寫明了雲棲遲從小到大的事情。
一牆之隔的雲棲遲在房門聲響起的時候就醒了過來。
“醒了?”雲漸燃一副慈父樣子,甚至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
雲棲遲側過頭低聲咳了幾下,然後半坐起身子來,表情怔愣地看著對方遞過來的水杯。
看著他膽怯中帶著期待的眼神,雲漸燃溫和地說道:“朕已經把你身邊的那個太監處理了,之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雲棲遲聽完這番話後猛地抬起頭,漂亮清澈的眼睛裡瞬間蒙上了一層吹彈可破的水殼。
“我……”
他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連忙低下了頭,散落在胸口的長發順勢遮擋住了他的表情。
一滴豆大的淚水滴在了被子上,轉眼之間就濡濕了一大片。
看到他這個樣子的雲漸燃心裡柔軟了一瞬,坐到床邊抬手撫摸著雲棲遲的頭:“放心,之後有父皇在,沒人敢欺負你。”
他並沒有撒謊,話裡話外帶著些許的心疼和安撫。
雲棲遲幅度太大地點點頭,吸了吸鼻子。像是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這幅狼狽的樣子,他只是低聲用帶著哭腔的聲音應了一下,並沒有抬起頭來。
安慰了他幾句之後,雲漸燃歎了一口氣:“昨天推你的那幾個人已經查出來了,父皇已經處理好了。”
“是……是誰?”雲棲遲抬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抬起頭來,水光瀲灩的眼睛很亮,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雲漸燃:“是許探花身邊的小廝,他和你身邊的那個太監認識。”
“那許大人……他……”雲棲遲黛眉微蹙,眼尾泛著紅,“他為什麽要殺我?”
“哎。”雲漸燃歎了一口氣,“許大人怎麽會殺你呢?這都是那個小廝狐假虎威罷了,為了掩飾自己,嫁禍給了許大人。”
他說完之後拍了拍泫然欲泣的雲棲遲:“他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別怕。父皇給你派過去了一個信得過的人,之後就由他照顧你。”
“多謝父皇。”雲棲遲垂眸,嘴角上揚上揚,看上去總算開心了起來。
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上揚的嘴角又壓了下來,聲音很輕:“若是母妃……”
他話剛出口,然後察覺到不妥,連忙伸出手捂著了嘴。
雲棲遲抬起來頭,放下了手,眉眼之間縈繞著淡淡地憂愁,勉強笑著說道:“兒臣失言了。”
少年笑得很勉強,雖然在笑,但是眼睛裡滿是悲哀。像是怕他怪罪,隻好遮掩起難過。
雲漸燃輕歎一聲:“是朕對不起她。”
或許是回想起來了當年那個明眸皓齒、淺笑嫣然的棠貴人,雲漸燃摸了一下雲棲遲的頭髮,一言不發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他的背部挺拔,行走間帶著優雅貴氣。但不知道為什麽,雲棲遲卻看出來了一絲落寞。
“父皇。”雲棲遲突然喊了一聲,看著停下來沒有回頭的雲漸燃,小聲安慰道,“您不要難過,若是母妃在天之靈看到了,恐怕也會傷心。”
“朕知道了,你好些休息吧。”
他聲音聽起來強作鎮定,離開時的步伐有些匆忙,似乎是害怕被看破他的心慌意亂。
剛才對方轉過身之後,雲棲遲臉上的擔憂委屈瞬間被冷漠諷刺所取代,直到雲漸燃離開了房間,他就一直是這個表情。
對方這番表現,有愧疚,但不多。
他斜倚在床頭,嘴角上揚,滿臉諷刺。
剛才說的那番話自然是假的,若是棠貴人看到雲漸燃這副情深意重的樣子,恐怕恨不得從棺材裡跳出來大罵一頓。
原主記憶裡的棠貴人並不像雲漸燃心目中的溫柔美人,反而是堅強清醒。看清對方的真面目之後就瞬間清醒了過來,直到臨死前還要用最後的力氣罵了一通。
雲棲遲閉上了眼睛,秀氣的指尖輕輕地點著手腕上的水鐲子。
許少幽能夠洗清自己的嫌疑他早有準備,畢竟是新晉探花郎,哪怕現在被打壓,在皇上眼裡還是有些用的。
更何況他早就把自己摘了出去,不管怎麽查都查不到。
除了雲棲遲和許少幽本人,沒有人知道對方為什麽要殺了他,這麽一來,更沒有人願意相信對方會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了。
不過能夠解決掉小來子和破壞許少幽的打算,雲棲遲勉強還算滿意。
他睜開眼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好的傷口,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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