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再次留宿國師府的消息傳了出去,這還不是最震驚的,讓一些人不滿的是另一個消息。
國師為了七皇子竟然把朝廷命官許少幽罰了個半死,甚至大搖大擺、不加遮掩地從將軍府走了出來。
一時之間,朝廷上風起雲湧,平靜的表面下是越來越劍弩拔張的關系。
國師他們自然是不敢說些什麽的,隻好把矛頭指向了剛從國師府回來的七皇子身上。盡管對方最近很受國師青睞,但看在一眾朝廷命官的面子上,國師總不能把他們全給殺了吧?
一些人這麽僥幸地想著,就這麽把彈劾的折子遞到了皇上面前,一張張接連不斷,雪花般地迅速堆積了起來。
禦書房。
雲棲遲面無表情,他合上寫得密密麻麻的奏折,抬眸看向了站在下方的丞相。
“愛卿怎麽看?”
站在下方的李丞相恭敬一彎腰行李,然後直起腰來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臣認為國師如今權勢滔天,只是為了少年之間的打鬧就出如此狠手,想必之後還會做出更加荒唐的事情。”
這番話讓喜怒不形於色的雲漸燃輕哼一聲,他在心裡早已不滿水行時多年,但對方特殊的身份卻讓他只能忍氣吞聲。
如今他可以為了雲棲遲懲罰許少幽,那將來是不是還會為了雲棲遲來逼自己退位?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雲漸燃心裡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很氣,但無可奈何。
丞相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於是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既然這一切都因七皇子而起,不如把他喊來敲打敲打。”
“敲打?”雲漸燃把手裡的折子摔倒了書桌上,冷哼一聲,“屆時國師再來問罪。”
他這番話帶著些許的不滿,但丞相知道,皇上的不滿一定不是只有這麽一點兒。
誰又能想到平常幾乎不起眼的七皇子可以得到國師的喜愛,並且對方還會為了他做出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陛下倒也不用這麽憂心。”丞相摸著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緩緩說道,“現在七皇子為人軟弱,最是好拿捏的。”
他話隻說到一般,雲漸燃自然能夠聽懂他想要做什麽。
“來人,去請七皇子。”
剛回到風致殿還沒來得及坐下的雲棲遲在聽到傳喚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些許震驚,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問道:“父皇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來請人的小太監為難地笑了笑:“殿下去了便知道了,這些事情不是奴才能夠知道的。”
雲棲遲眉頭緊蹙,一副苦惱的樣子:“那好吧,還請公公帶路了。”
凝晚本想跟著他一同前去,卻被雲棲遲攔下來:“又不是什麽大事,父皇找我又不會出什麽事情。”
他溫和一笑:“我想吃桂花糕了。”
知道了雲棲遲想法的凝晚隻好停下來了腳步:“好,奴婢這就去做。”
看著凝晚離開,雲棲遲才轉過身微笑著讓小太監給他帶路。
禦書房裡只有正在處理公務的雲漸燃一個人,就連吳海安都不在。
看到這一幕,雲棲遲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些許的想法,但還是走到雲漸燃面前乖巧地行禮問安。
“起來吧。”
雲漸燃放下了朱砂筆,看著單純天真的雲棲遲,心裡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到有些複雜。
一方面他心裡還在乎著早年被迫害而死的棠貴人,一方面他又顧及著受到國師喜愛的雲棲遲會不會威脅到他的皇位。
因此,雲漸燃看向雲棲遲的目光一時之間有些複雜。
不知道對方在腦補什麽的雲棲遲在心裡猜測著對方喊他過來的目的,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受了傷的許少幽了。
果不其然,他心裡這個想法剛剛落地,雲漸燃就開口問道:“你可知許少幽許大人現在是什麽情況?”
“兒臣不知。”雲棲遲低下頭,一副做錯了事情之後心情緊張的小孩子模樣。
“好一個不知!”
“啪”的一聲,上好的硯台摔到了雲棲遲的腳下,瞬間四分五裂,裡面的朱砂盡數潑灑在了他潔白如雲的衣角。
“父皇息怒!”
雲棲遲低著頭,伸手撩起衣擺就跪了下去,長發從肩頭滑落,隨著身體的輕顫而抖動著。
“你可知許少幽昨天快要丟了半條命?竟然還心無負擔地留宿在了國師府!”
飽含著怒意的話如同重錘一般砸在了雲棲遲身上,嚇得他瑟瑟發抖,聲音也帶著哭腔。
“兒臣並沒有袖手旁觀,也曾為許大人求過情。”雲棲遲驀地抬眸,一雙漂亮的眼睛裡充盈著點點淚光。
他眼尾泛著紅,可憐兮兮地說道:“只是兒臣無法插手國師的決定,反而被對方打暈帶回了國師府。”
雲棲遲側過頭,不忍讓雲漸燃看到自己這番狼狽的樣子,但晶瑩的淚珠還是不受重負地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從側臉滾落。
“顧將軍當時也在場,他可以為兒臣作證。”
雲棲遲說完之後哽咽一聲,自嘲一笑:“兒臣知道自己無法為父皇做什麽事情,自然會尊敬為父皇效力的許大人。”
“也是,兒臣一無是處。”
他說著說著就說不出話來了,任由淚水打濕了衣衫,梨花帶雨般的風致楚楚。
雲漸燃閉上了眼睛,長歎一聲:“遲兒,父皇也不是怪你,只是這朝廷之上難堵悠悠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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