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棲遲沒和周圍的人聊天,也沒有去找自己認識的人。他就坐在角落裡放眼看著場上神態各異的人,尤其是看到了雲落鞍和鎮安王的相處。
“主子?”落霜俯下身來,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三皇子這副樣子,難不成是已經和鎮安王商量好了?”
也不怪落霜這麽想,畢竟鎮安王看向雲落鞍的眼神和和嶽父看女婿一般,而且還很滿意。
雲棲遲哼笑一聲,他眉眼低垂,看起來單純無害,只不過說話時的聲音冷厲鎮靜:“從門口到這裡的路不長也不短,花費的時間剛好可以商量。”
“三皇子得到鎮安王的相助,對,我們恐怕不利。”
雲棲遲放下手裡的酒杯:“事成之後,該緊張的不是我們。”
話音剛落,落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如此,但她心裡還是隱有不安,覺得主子這招走的太險,稍有不慎,他們就會損失慘重。
只不過,她看雲棲遲臉上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於是以為對方早有對策,這才松了一口氣。
事實上雲棲遲心裡也有一點擔心,他並沒有對策,依仗的只不過是和雲落鞍對立的雲西辭和不會輕易同意這件事的雲漸燃罷了。
前者不會輕易地讓死對頭得到強大的助力而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後者則不會同意自己看重的兒子迎娶別國的郡主,更何況在雲落鞍已經有了正妃的情況下。
宴會很是熱鬧,在得知自己沒有機會之後那些貴族少爺們便開始借這個機會廣交人脈。也有不少人往雲棲遲這邊湊,企圖和他搞好關系,進而和國師見上面。
這些心思不純的人都讓落霜不動聲色地給擋了回去,面帶微笑地說著自家主子身體不適,並以此為借口攙扶起雲棲遲。
對於這些他興致缺缺,宴會還沒開始多久就已經找了借口離開。
雲落鞍並沒有跟上去,他只是看著雲起遲離開的背影,臉色發冷,目光暗沉。
“看樣子三皇子和七皇子關系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麽好。”鎮安王見狀,意味不明地說道。
雲落鞍收回了目光,他冷哼一聲,抬手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語氣平淡莫測:“王爺此言差矣,本殿下和七弟的關系好的很。”
他這句話不知真假,鎮安王也沒計較,只是笑了笑,也沒說相信與否。
已經離席的雲棲遲盡管心裡有些在意,但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被扶著上了馬車,隨後便一直閉目養神。
“主子,您喝的太多了,回去讓小廚房煮碗醒酒湯,免得明天起來的時候再頭疼。”落霜抬手給他揉著額頭,低聲說道。
雲棲遲淡淡的應了一聲,鼻音很沉,看樣子確實是喝醉了。
跟了上來的凝晚沒說話,默不作聲地找了個地方坐了下去,她內心一會兒糾結,一會兒平靜,根本參不透雲棲遲究竟是怎麽想的。
既然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那為什麽還要把她留在身邊?甚至還大發慈悲地給她演上幾場戲。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車廂裡一片寂靜,只有車輪碾壓石板路的聲音,時不時地還夾雜著幾聲馬車夫驅策的聲音。
回宮之後,凝晚臉上掛著笑:“奴婢親愛的廚房熬些醒酒湯來。”
雲棲遲被落霜扶著,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去吧。”
他眼神和語氣皆平淡,看不出來什麽奇怪的地方,仿佛一切如舊。正因如此,凝晚才感覺到棘手。
她微微頷首往廚房走,轉過身的刹那,她身後的雲棲遲便站了起來,面容精致、長身玉立,哪有一點喝醉的跡象。
“主子,既然周汀枝已經死了,那我們還要和周青介合作嗎?”落霜走在他前面替他推開了房門,然後走到燭台旁點燃了蠟燭。
昏黃的燭光瞬間將黑暗驅散,雲棲遲看著落霜把一盞盞的燭台點亮,面露深思。
他右手邊是正在燃燒的蠟燭,燭光潑灑在了他的右半身,左半身還隱匿在夜色之中。
“周汀枝的死事發突然,但我們的目的並不是這個。”雲棲遲走到桌子旁邊坐下,抬手給兩人倒了杯水,“我們想要的只是國子監祭酒這個身份”
“現在也算是達成了目標。”他垂眸喝著水,纖長的眼睫在白皙的肌膚上打下一片陰影,成功地遮擋住了他眼裡的情緒。
落霜沒坐下,她手裡捧著一杯冷水沒有喝,只是順著雲棲遲的思路往下說道:“想必這件事情明天就傳到宮裡了,這個位置談不上有多麽的重要,主子是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了?”
“嗯。”雲棲遲回應道,只不過他並沒有說明人選是誰,反而語氣悠長地說道,“畢竟也是師生一場,明天也該去吊唁一番。”
“那奴婢早些被東西準備好。”落霜見天色已晚,便準備退下。
她剛出門就碰到了從小廚房端著一碗醒酒湯走過來的凝晚,對方看起來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面色如舊,還是那麽的沉穩。
“殿下歇下了?”她在落霜面前停下,隨口一問。
落霜並不是多嘴的人,她側過身給凝晚讓路:“還沒有,你進去吧。”
說完之後還禮貌地微微頷首示意,然後才施施然地退下。
凝晚托著漆木盤的手收緊,骨節用力到發白,但還是揚著想衝對方道了聲謝。
她推開門進去,雲棲遲果然還沒有休息,正坐在軟榻上支著腦袋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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