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這尾巴還能拆下來啊。”抱著琵琶的少女嘖嘖稱奇,片刻後撥弦轉音道,“你最好快點找到他們好讓我回去複命,南陵又陰濕又多霧,看不到月光,姐姐我就會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想殺人啊。”
“放心吧,他的結緣符上有我的妖氣,不論到哪裡都逃不掉的。”長相妖異的男子舔了舔纖白手指上的豔紅丹蔻,華美瑰豔的紅紋在眼角眉梢流轉,絲絲縷縷的紅芒像幽蘭探出的纖長花絲,一點一點勾著觀者的視線。
少女看著他眉眼間綺麗妖紋,有些回不了神。她懷裡的玉琵琶琴弦一動發出一聲清鳴,她才恍然回神般移開目光,磨著牙低罵道:“你連姐姐我都敢勾引?”
“少自作多情了臭鳥,我可看不上你。”妖狐淺笑嫣然,“若不是此事涉及浮月樓,這種特殊時期我會乖乖被鏡蓮關在冰淵裡。”
“什麽特殊時期…”少女很快反應過來,嘲弄道,“真是狐性難改。”
她催促道:“走吧,月落之前,我得把人給樓主帶回去。”
卻說另一邊,寧宵和洛聞簫被靈符隨機傳送到一片山林裡。
寧宵落地時險些一腳踩空,身旁的洛聞簫及時攬住他。
“怎麽?”洛聞簫關切問道。
“沒事,”寧宵借著洛聞簫伸過來的手站好,揉了一下眉心道:“突然有些使不上力…”
明明下午練劍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他還能一邊給洛聞簫喂劍招一邊去吃人家豆腐,最後洛聞簫忍無可忍把他困在懷裡,看似凶狠但動作輕柔地啃了他一口。
不知為何,寧宵覺得被咬過的唇角有些發熱。
“前面有燈火,看起來是某個山鎮。”洛聞簫查探了一番。
“嗯,那先過去看看有沒有客棧歇一下,”才站這麽一小會寧宵就有些疲倦,“那些假冒竹羽閣的人理應無法追蹤我們。”
洛聞簫見他臉上倦色,蹙眉道:“你方才是不是受了傷?”
“應該是沒有的。”寧宵往前走出一步,山道積下的層層落葉發出清脆聲響,草木深處螢火被驚飛。
過於引人注目了。
“禦劍下山吧。”洛聞簫踏著長劍向他伸出手,寧宵借力登劍,被洛聞簫環在身前。
寧宵開始發暈。洛聞簫在他耳邊連聲問了些什麽,他都有些聽不清。
直到兩人落地收劍,洛聞簫半牽半抱著他進了一間客棧,他都不知道怎麽的就進了一間上房,怎麽的就坐上了裡間的床榻。
一切就像瞬移。
洛聞簫在隔間試了試水溫,撩起簾帳問他:“你先洗漱再——”然後他就說不出話了。
因為寧宵把領扣扯開,靠在床頭,半睜著眼睛喃道:“好熱,你不覺得很熱嗎?”他覺得方才唇角的熱意已經向全身蔓延,還帶起一陣奇怪的酥癢。
其實作為修仙者,他們對四季溫差並無多大感受,但此刻是秋冬季節,雖然南陵多霧持溫,也絕對稱不上熱。
洛聞簫看著他眉心處泛著一點細碎的光芒,眼神一凝,走近細看,那一點粉如桃花的光芒一重一重向外綻開。
花…是花尾妖狐!
“該死,”洛聞簫鳳眸眯起,“那張結緣符有問題。”
他的思緒飛快,為何對方能夠知道喚霞與他們的談話,從而得知與竹羽閣匯合地點進行埋伏,恐怕都是因為這張帶有妖氣的結緣符。
而其上的妖氣正感應到妖狐的催動而發生共鳴——這件客棧已經暴露,此地不宜久留!
“…結緣符?”寧宵吃力地辨認洛聞簫的話語。
“對,趕緊走,這裡不安全。”洛聞簫一牽起寧宵的手,寧宵就柔弱無骨地往他身上倒。
寧宵何時吃過這種陰招,氣得直咬牙。如果是結緣符的話…是這具身軀中了靈符,而不是他原本的身體,那就切換。
為了防止爆馬,寧宵解開洛聞簫的發帶纏上少年的雙眼。
“你…”洛聞簫愣了一下,但沒有抗拒。
寧宵手指掐著掌心竭力讓思緒清明:“我換我的原身,這樣就不會受結緣符影響……”
“等——”洛聞簫剛想說結緣符影響的是意識,與識海綁定,切換身軀是無用的,而寧宵已經動用璿璣棋的定點傳送功能。
洛聞簫看不見,但他能感受到懷中的身軀變了,清瘦柔韌的、屬於成年男子的身軀。
他有一瞬間的失神。他太久太久沒與這個人這般靠近過。
寧宵發現換了身體也沒用,還是陷在那陣難言的燥熱中不得解脫。
像是烈火在血脈中焚燒,一切都是乾涸,渴求能夠汲取什麽去填滿。
兩人都沒說話,洛聞簫的呼吸也是溫熱的,但寧宵心中有種毫無根據但慫恿蠱惑的直覺——洛聞簫的氣息能夠緩解他的難受。
一燈如豆,有些昏暗的燭火下洛聞簫面容是靜謐的蒼白,由於剛才寧宵不由分說地挑去了他的發帶,長發披散繚亂,碎發遮掩眉眼,更顯少年下巴清削尖瘦。
寧宵有些心虛,就好像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麽壞事一樣,他抬袖熄滅了那寥落一盞的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