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多謝尊上。”葉薄妝與身後的白露霜降一齊向寧宵行禮。
“三位請起。”寧宵無功受禮,實在心有慚愧。
“霜降,準備啟程。”葉薄妝起身後便對狐耳少女吩咐道,顯然一刻都不想耽擱。
“是。”霜降應聲而去。
白露眼中又帶上笑意,聲音放軟:“尊上真是大好人。”
“話別說太早。”寧宵輕瞥他一眼。他只是答應前往執刑門赴宴,其他的事情可沒有輕易允諾。
等待啟程時,寧宵便和葉薄妝對坐飲茶,長歡和白露作為隨侍分別跪坐在兩人身旁。
寧宵對不太熟的人沒有什麽好說的,葉薄妝估計是覺得氣氛尷尬,頗為善解人意地挑起話題:“尊上是否還有疑慮?不妨直言。”
寧宵斟酌著回道:“葉家主位高權重,卻為我這個外人如此……”
“低聲下氣?”葉薄妝笑笑,淺呡一口茶後才輕聲道,“尊上如果經歷百年前那場變革,就會明白古籍話本或是說書人口中的俠義,是真的有一群人為了這二字,即使滿懷冰雪,也心火難涼。”
他閉眼而笑:“我可以做任何事,為了南陵,她的南陵。”
霜降的速度很快,片刻後寧宵和葉薄雪便登上葉家的雲舟。
寧宵轉身進了雲舟的客房,長歡不待他多說就靜靜站在門口作為守衛。
寧宵掀開珠簾繞過圍屏,確定無人窺視後召出璿璣棋,想要快速地定位洛聞簫的位置,但是璿璣棋上始終繚繞著淡青色嵐霧,他無法看清楚準確的位置。
罷了,看不清就看不清吧。
寧宵直接閉眼凝出一道神識往璿璣棋上洛聞簫的大致位置探去。
感覺周圍屬於雲舟客房的熏香逐漸淡去時,寧宵睜開眼,所見的景象讓他多多少少愣怔了一下。
桃心木雕成的拔步床垂下紅紗羅帳,紅豔的棠花鋪了滿床,甜軟的熏香嫋嫋繞梁,含露的花枝在白玉瓷瓶裡妖嬈半開,梳妝台上各種首飾璀璨流光。
很明顯是一間女子的閨房。
問題是洛聞簫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寧宵抬眼,冷不防從對面的雕花梳妝鏡中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樣貌——少年一身碎金白衣,潑墨長發用發帶束起,眉目拔俗,卻帶著些許淡漠涼薄。
這張臉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因為這分明是洛聞簫的臉!
怎麽回事,他為什麽會在洛聞簫身上?!
“!”寧宵由於太過震驚,失手打翻了身前的一盞茶,被有些滾燙的茶水淋了一手。
他輕輕嘶聲,識海裡傳來洛聞簫無奈的聲音:“笨手笨腳。”
寧宵現在以洛聞簫的身體坐在一張檀木方桌旁,對面坐了雨清焰,旁邊是慕錚。
這兩人原本都面色微凝地看著方桌中央的三個折好的紙團,一聽到動靜就都向寧宵看了過來。
慕錚關切道:“怎麽了師弟?”
雨清焰纖長漂亮的雙手在桌上十指交錯,笑道:“洛兄,這還沒抽出個結果來,你就慌成這樣?”
寧宵調用靈力將自己手上的茶水蒸乾,學著洛聞簫平日說話的語調淡聲道:“…無事。”
於是雨清焰和慕錚繼續盯著方桌中的三個紙團,面色凝重。
他連忙在識海裡問洛聞簫:“怎麽回事?我怎麽就上了你的身?”
洛聞簫回他:“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寧宵原來還想追問為什麽只要自己想奪舍洛聞簫就乖乖讓他奪舍,聽了少年後面那句得了便宜還賣乖,心想這死傲嬌又來了,分明就是洛聞簫自己情願所以寧宵才能成功上身。
於是寧宵識趣地換了話題:“雨清焰沒對你們做什麽吧?你們怎麽會在這種大家閨秀的房間裡?這是在幹什麽?”
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洛聞簫都耐心地回答他:“沒有。雨清焰要帶我和慕錚去清風盟,路上接到一戶人家求助,說是妖邪現世帶走了他家大小姐,雨清焰就說修仙之人除魔衛道義不容辭,於是就過來查看情況。”
寧宵看了方桌中央的三個紙團,追問道:“那你們整這個幹嘛?擱這抽簽呢?”
“是雨清焰的主意,他說不妨再找一人扮成千金大小姐,引那妖邪現世。誰抽中了寫著喜字的紙條,誰就當這個誘餌。”洛聞簫的聲音頓了一下,“你給我好好抽。”
寧宵聽明白了,誰中獎誰就女裝。
他往識海裡傳音安撫洛聞簫:“我的手氣你放心。”
對面的雨清焰抬頭,看了一眼寧宵和慕錚,問道:“誰先抽?”
慕錚下意識地後仰,企圖遠離那決定命運的三個紙團,他訕笑道:“那就雨兄你來吧。”
“慕兄說笑,在下五大三粗皮糙肉厚,怕是難以擔此重任。”雨清焰開始推脫,並且對著洛聞簫禍水東引,“我看洛兄眉清目秀,合適得很。”
寧宵心想你這貨剛才還說修仙之人除魔衛道義不容辭,現在一乾正事就開始扭捏作態。
慕錚這個樂子人也開始坑自家師弟:“對啊,洛兄——哦不是,洛師弟,能者多勞,美者…嗯,男扮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