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還有墨琉璃。
他們很快也看到了寧宵。
“宵宵?”墨琉璃吃了一驚,走過來彎下腰掐了一把他的臉,奇道,“你這是怎麽回事?”
“不小心。”寧宵面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
只有青年洛聞簫像是沒看到他一樣,連聲師叔都不客套了。
很快,下一個幻境一點一點浮現。
青石長街不斷向前延伸,銀灰色的天空開始飄雪,雪中一座山鎮緩緩浮現眼前,沿街的攤販都在收攤躲雪。
墨琉璃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沒有什麽歉意地對寧宵道:“抱歉啊宵宵,我才不注意了那麽一小會,你大徒弟就不見人影了。”
“隨他去吧。”寧宵並不意外。
而墨琉璃叫住一名趕路回家的攤販,從他那裡買了一串糖葫蘆,顯然是要來逗寧宵。
寧宵看著上面晶瑩剔透的一層糖衣,居然真的有點想吃,於是他跟墨琉璃道:“我要兩個。”
墨琉璃遞給他兩串,還不忘打趣道:“這玩意齁甜,你也真是吃得下。”
寧宵想的是,另一串趁沒人拿給洛殿主,雖然這人一看就不是愛吃甜食的。
始終跟他們保持一定距離的洛聞簫卻推門進了沿街的一家酒肆。
墨琉璃用折扇指了一下那家酒肆,道:“下雪了,是時候喝點酒暖身了。”
他也不問寧宵意見,就拈著九轉青蓮台的一片蓮瓣,硬是把寧宵拉過去,開門進店。
剛才在風雪中站著還察覺不到冷意,一進酒肆,大堂裡燒炭取暖,頓時驅散了身上的寒氣。
寧宵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你見過帶小孩子來喝酒的嗎?”
“你現在知道你是小孩子了?”墨琉璃隨意把手中折扇丟在木桌上,雙手並用去揉搓他的臉,“又軟又彈,就跟麵團一樣。”
“你住手…”寧宵的手連他的手腕都握不住,氣得翻白眼瞪他。
這時店小二上來殷勤地問他們點什麽。
墨琉璃這才放過他,跟小二道:“把你們這的招牌菜都點上來——別都是酒,我這還有小孩。”
店小二看了一眼還是小孩子的寧宵,點了點頭,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客官不是北境人,招牌的昭陽花酒別喝太多,這酒烈得很。”
墨琉璃估計是上次在莫山跟執行者喝酒喝不過,現在根本就聽不得這種挑戰他酒量的話。
寧宵一邊用袖子擦臉,一邊替他不服:“別拿碗侮辱他,直接上幾壇。”
店小二連聲應下。
墨琉璃坐在條椅上背靠窗戶,笑眯眯地看著寧宵:“怎麽這麽大火氣?”
寧宵:“別明知故問了,喝你的酒去。”
墨琉璃低笑著湊近他,聲音不懷好意:“別找了,我幫你盯緊了,人在對面窗邊坐著。”
寧宵順著他的眼神,就看到了獨坐一桌的洛聞簫,青年垂眸看著炭爐裡跳動的火苗,安安靜靜的。
寧宵不解,炭爐裡不就燒著炭嗎,頂多還有淡藍色的松煙,有什麽好看的?
墨琉璃道:“我知道你還賊心不死,聽到了沒有,剛才說昭陽花酒烈得很,等他喝醉了,你就可以玩陰的了。”
寧宵:“……”為什麽這種人能當閣主。
墨琉璃又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抱歉,我又忘了你現在是小孩子,心有余力不足。”
而寧宵身後的洛殿主提醒他:“想辦法跟這個時期的我獨處,趁他不備下手。”
寧宵傳音道:“跟他獨處…這個身份的我有點難辦。到時可說不定是他用天雷劈我還是我劈他。”
洛殿主:“你盡管玩陰的,我不介意。”
寧宵:“……”他是那種人嗎?
不多時小二便上齊了菜,昭陽花酒凜冽的酒香淺淡而悠久不散。
事實證明,寧宵剛才不該一氣之下給墨琉璃點了那麽多酒。
“你這樣下去不行!”不知道喝了多少後,墨琉璃忽然一掌拍在桌上,引得周圍的客人紛紛側目看來。
寧宵杓子裡的湯圓都被震得掉了回去,他抬頭面無表情地對周圍人道:“他腦子不好使,見諒。”
“你有膽子在這編排我,怎麽就沒膽子上去灌他酒呢?”墨琉璃面色正常,但寧宵知道這人只是醉意不上臉而已。
“走走走,主動才有故事。”墨琉璃硬是拉著寧宵走過去,抽開洛聞簫對面的條椅坐下。
洛聞簫瞥了他們一眼,滿眼寫著“有事快說”。
寧宵嘗試跟他解釋清楚:“是這樣的,你墨師叔他喝多了,接下來無論他說什麽,你都不要——”
墨琉璃上來直接:“師侄啊,你對道侶有什麽要求嗎?”
寧宵扶額歎息。
洛聞簫語氣疏冷:“這與師叔無關。”
“哦?看來是心裡有人了。”墨琉璃一挑眉,抄起一碗酒道,“你沒拿無情道敷衍我,這杯我敬你。”
寧宵是看不明白了,墨琉璃是來灌洛聞簫酒的,還是來灌自己?
洛聞簫沒說話。
“無情道。”墨琉璃嗤笑一聲,“情之一字最是模糊不清,若你隻對一人用情,對天下蒼生無情,又何嘗不是無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