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為我著想。”寧宵簡直要被氣笑了,“剛才還是陽光明媚,這就到晚上了?”
“紫金殿的日夜由我。”
寧宵:“……”言下之意是這個洞房花燭夜持續多長時間也由他。
寧宵不是不喜歡與洛聞簫親近,但這只是幻境。
“只是幻境,”洛聞簫像是能夠看穿他在想什麽,“我即是你內心的渴求,一切都是如你所願。”
“你為何不在一開始就拒絕我,為何要來牽我的手,為何要與我拜堂成親?”洛聞簫輕聲質問,“你既然要拋下我,為何要撩撥我?”
最後一句早已不是針對這場幻境。
寧宵張口欲言,但什麽都說不出來。
“只是幻境,”洛聞簫枕著他的長發低喃,“連一場夢都不肯施舍給我?”
不是 ,不是這樣。
這確實是他的幻境,是他心中執念。反向推知,他應該是虧欠了洛聞簫一個生生世世永遠廝守的約定,所以才有了這場成婚;他固守問情道,所以洛聞簫碎了他的問情道讓他修為盡失。
正因為與現實相反,所以才想在幻境裡有所補償吧。可惜寧宵知道,真正的洛聞簫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也絕不想要這種虛幻的補償。
寧宵望向那雙鳳目,溫聲道:“我總覺得我們之間隔了很長的一段路,你一直在向我靠近,而我有時會後退。我希望有一天是我走完剩下的距離,走向你,走到你身邊。”
“…別忘。”洛聞簫的身影消散,細碎靈光幻滅,寧宵伸手,卻隻握緊了一片赤橙色的花瓣,璀璨耀眼如同九天高陽。
“這是冰雪寒川中唯一盛開不敗的花,名為昭陽。”
寧宵轉頭聞聲看去,就看見了真正的洛聞簫。應該是看他陷入南柯一夢的幻陣,便也入了他的幻陣。
問題是——
“你什麽時候就進來的?”寧宵試探著問。他想撐起身體,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雙手被紫鏈束縛。
“你說我們之間隔了很長一段路的時候。”洛聞簫坐在床榻邊,伸手把細長的鎖鏈解開。
玉白細膩的手腕在剛才寧宵自己不管不顧的掙扎下浮起紅痕,而且,可能是由於方才那陣咳嗽,膚色白皙的青年深陷進紅綢被褥,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連眼尾都帶著隱約淚痕。
洛聞簫愣怔了一下:“你什麽時候這麽……”
“你最好給我好好說話。”寧宵眯起雙眼。
洛聞簫修長的手指搭在他領口半開的衣扣上,介於幫他系好和徹底解開之間,垂眸輕聲道:“這麽犧牲色相。我都要懷疑這是我的幻陣了。”
“南柯一夢按理說應該困不住你。”寧宵用下巴尖去戳他的手,“不系上就拿開。”
洛聞簫沒有說,三千世界,幻象萬千,他入過所有幻境,只求再看他一眼,久而久之所有虛幻不過一眼看破,又何況區區南柯一夢。
幻想再真,終是虛假,現實再狠,都是他。
寧宵隱約察覺洛聞簫的低落,便輕聲問他:“如果這真是你的幻境呢?你要怎麽對我?”
真是玩火的話題。
洛聞簫輕緩地眨了一下眼,指尖凝起幽紫靈力,從鎖骨處的領扣往上,撫過他微動的喉結,再印上他的唇,低聲喑啞:“想要嗎?”
寧宵眼神微凝,不知為何,洛聞簫的靈力對他來說像是有某種致命的吸引力,他聞道了方才那一陣幽微的淡香。
他有些急切地含住他的指尖吮吸,絲絲縷縷的靈力像是甘霖填補他乾涸的身軀。
洛聞簫的聲音低沉如歎:“竟然引我雙修碎道,所以你會對我的靈力上癮。”
躺在床榻上的青年像是被層層紅綢包裹的美玉,露出的肌膚脆弱而柔軟。洛聞簫知道寧宵此刻沒有半分修為,他的所作所為對方都只能被動接下,所有微弱反抗都可以被任意曲解成欲拒還迎……
——舍不得。
洛聞簫緩緩抽出濕漉指節,寧宵眼中才漸複清明。
“雙修碎道…”寧宵愣怔地重複這幾個字,“什麽時候……”
“你的幻陣以此為前提,但你本人並不知道如何雙修,所以你沒有對應的記憶。”洛聞簫將手指抵上自己的唇,緩緩舔舐其上水痕。
他眉目冰冷無情,反襯得這個有些露骨的動作蠱到了極致。
寧宵愣愣地看著,後知後覺臉上有些發燙。
洛聞簫放下手指,凝眸看他,微微勾唇:“別多想,你這副身體經不起我折騰。”
寧宵臉一黑,他覺得有被辱到,咬牙強調道:“這可是我的幻境。”
“嗯,”洛聞簫點頭,“但是我一進來就擁有了掌控權。”
寧宵無語了許久,悶悶道:“我得是有多對不起你。”
“你欠我許多,還不完的。”洛聞簫話語淺淡,甚至聽不出不滿,但寧宵覺得他是已經麻木了。
寧宵只知道有欠債的債多不愁,但卻是第一次聽到被欠的不怕債台高築。
寧宵試探著問:“是情債嗎?”
“不止,你還想跟我討價還價?”洛聞簫挑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