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宵輕咳一聲:“胃口不好,胃口不好。”
當夜,寧宵洗漱後進了書房,翻著洛聞簫擱下的折子。也許是故意,洛聞簫並不教授他這些,平日裡也有意無意避免讓他接觸政事。
“該歇下了。”洛聞簫也進了書房,身上還帶著剛沐浴完的潮氣。
“不急,”寧宵合上折子,道,“先生,這上面說綾城旱災四起,無論是引水灌溉還是靈力催雨,我都可以去幫忙。”
“我會處理好,你不必親臨。”洛聞簫皺眉。
這過度的保護欲。
但寧宵自有辦法,他放下折子上前去,伸手勾住洛聞簫的衣角晃了晃,又伸手抱住眼前人勁瘦的腰,將臉頰貼上去蹭了蹭,像小時候一樣撒嬌道:“先生,我想去。”
寧宵在他懷中仰頭看他,清澈明媚的眼瞳裡閃著希冀的星光。
洛聞簫完全沒有抵抗力,隻得應道:“好,但你必須時刻和我保持聯系。”他知道寧宵不願意自己跟著去。
寧宵:“好耶。”
“明天再動身,盡早歇下吧。”洛聞簫把他抱起,往床榻的方向走。
夜裡洛聞簫會固定醒三次,每次都是為了把寧宵冰涼的雙足放懷裡捂熱,有時寧宵還會踢被子,他就順道把被角壓好。
第三次醒來時,枕側的少年在安神助眠的熏香下睡得很沉,也許是做了好夢,嘴角微微上揚著。
洛聞簫給他暖好腳,再重新躺下把人攬進懷裡,柔軟的指腹輕輕撫過他微彎的唇角,輕聲自言自語:“我還是好想把你牢牢鎖在身邊,但我又舍不得你難過。”
次日寧宵離開煙霞殿前去綾城,解決旱災相關事宜花費了幾天時間,期間洛聞簫和他不中斷地保持傳音,除了事無巨細地關心外,繞來繞去說得最多的就是問他什麽時候回去。
“日落之前回雲京。”寧宵有些好笑,“先生,我又不是三歲稚童,您不必擔憂。”
洛聞簫得他一句承諾,語氣緩了些:“不是年紀的問題,我見不到你就心下難安。”
寧宵打趣道:“可我總得成家立業吧。”
傳音玉佩那一邊,洛聞簫的呼吸都凝滯了起來:“你要跟誰成家?你是不是在綾城遇到了什麽人?”
“嗯?”寧宵好笑,“我還沒成年,只是打個比方。”
不過他直覺對方對這個話題感到不悅,就三言兩語換了另一件事情來說。
寧宵乘坐的軟轎還未至雲京,半路上就停了下來,他正想掀了轎簾問問情況,那一方綴銀青紗卻被另一隻手卷起。
“先生?”寧宵怔了一下,他沒想到洛聞簫沒有會直接過來尋他。
洛聞簫掀起紗簾進了轎子坐到他身邊,手臂一攬把人抱在懷裡,仔仔細細地檢視了一遍後道:“你在傳音裡沒跟我說實情,背上落了一道傷。”
“我只是不想你擔心。”寧宵有些無奈,“我衣服都沒脫,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是鎮壓吞雨獸的緣故,寧宵怕洛聞簫知道後再也不肯讓他獨自出京,才故意隱瞞。
“血氣在溢散。”洛聞簫解開他的腰封和衣扣,指尖凝起溫和靈力拂過那道未愈的傷,新生的血肉帶來一陣細密連綿的癢,但洛聞簫按下他想撓的手,“忍著,你必須吃點苦頭。”
寧宵察覺他有些生氣,就主動靠過去枕在他肩上輕蹭,輕輕道:“我錯了,下次不會。”
洛聞簫隻道:“沒有下次。”
寧宵心知不好,但也沒在這種時刻反駁他。
回了煙霞殿用膳時,寧宵一直在說起這幾天在綾城的有趣見聞:“所以我還是喜歡遇見一些新鮮事物,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活法,比讀話本要有趣多了。”
洛聞簫卻語氣溫和地打斷他:“先吃飯,要涼了。”
寧宵就收住聲音,垂眸喝湯。他的先生跟他在這一點上完全不同,似乎對其他事物沒有什麽興趣,這不太好。
飯後洛聞簫把他帶去泡了藥浴,暖玉雕成的水池裡引來溫泉匯入,周邊植有繁茂山櫻,每一次水波漾開都能帶起一場幽豔的櫻花雪。
寧宵用雙手枕在池邊柔軟的草甸上,鼻端全是清新的草木香和淡柔的花香。洛聞簫也解下外袍入了水,站在他身後,伸手撥開他的長發,露出的膚色泛著一片病態的潮紅,他就將藥膏一點點沿著漂亮的肩胛往下塗。
“再多待半天,全都會起痱子。”洛聞簫有些疼惜,“還有這道傷,你怎麽敢騙我說一切安好。”
寧宵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裡,小小聲道:“小傷而已,真的不礙事。”他以後總不能一直待在對方的庇護下生活。
他轉過頭,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個小木盒往身後遞過去,彎了彎眼睛道:“這次去綾城,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因為料定對方對離開一事感到不快,所以他存心想哄。
洛聞簫接過,捧在手心裡問:“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當然。”
那個木盒的搭扣被打開,裡面裝著一隻小小的木雕小貓。
寧宵解釋道:“跟綾城的一個木匠師傅學的。有一次我意外看到了你的耳朵,不是故意的。”毛絨絨的,好想摸一摸,當然,這句話他沒敢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