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次給人做嫁衣的洛殿主:“……”
寧宵揉揉洛聞簫,就走出寢殿。
一推開殿門,他就見到跪在殿外的紅衣少年。
“折鶴?”寧宵伸手去扶他,溫和道,“有什麽事情起來再說。”
折鶴不起,鄭重向他行禮:“多謝少司天救命之恩。”
寧宵隻好微彎下腰對他說:“恩情說不上,權貴之間的爾虞我詐牽扯無辜之人罷了。那解藥雲清跟我說了,需要你結丹自行驅去余毒。”
折鶴抬頭,素淨面容天生昳麗,他仍是恭聲道:“少司天於我而言,恩重如山。”
寧宵擺手道:“明年開春學宮也會開始招生,你不妨借此入道修煉,能走到哪裡就要看你自己了。”
“折鶴明白。”少年即將彎腰再拜,寧宵趕緊把他扶起。
“下次見面無須多禮。”寧宵溫和囑咐了一句就前往皇宮正殿。
一路上洛殿主跟在他身旁,問道:“你今後的早膳到底要誰做?”
“…你們連這個都要爭嗎?”寧宵有些頭疼道,“那就間錯開來,今天你做,明天他做?”
洛殿主斬釘截鐵:“不行,你只能選一個。”
寧宵攤手:“那這樣吧,你們想做就都做吧,他的我起床吃,你的我路上吃。”聽起來真是吃飽了撐的。
洛殿主覺得不妥,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妥。
就這麽沒兩句,寧宵已經行至恢宏肅穆的正殿,血玉宮階上百官按照品階互相問禮。
寧宵進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高台上兩個主座,帝位和司天監,而帝位已經空置了近百年。
“今日主要是想跟諸位愛卿商討一事,”司天監緩聲道,“西南沿海一帶三皇子起兵造反。”
寧宵心中微歎,三皇子是嫡長子,原本也是太子,不過被司天監強行廢黜貶至西南,前太子被廢時還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君主抱病,大權統歸司天監。
“本座想問問,陸將軍有何高見?”司天監唇角噙著笑意,輕飄飄就把問題拋了過去。
寧宵順勢看向隔著中央過道與他站在同等位置的陸封霜,霜雪般的銀發垂落在綴繡金烏翎羽的暗金官袍上,整個人沉穩寡言得像是一把塵封的舊刀。
出兵平叛是必行之舉。寧宵知道司天監想問的是,他如果要徹底抹除三皇子相關勢力,陸封霜保不保三皇子。
陸封霜隻說:“陸某自會率兵平亂。”
“如此甚好。”司天監頷首,“既然陸將軍出手那本座就靜候佳音了。”
寧宵聞言不禁皺眉,司天監原來是打算自己動手的,那這三皇子橫豎是護不住了。
其他例行事務後,司天監便宣布退朝,只是單獨把寧宵留了下來。
“心肝想保三皇子?”司天監對寧宵並不拐彎抹角。
“全憑老師的意思,若老師想讓他死,我也護不住。”寧宵心知目前他還無法撼動眼前這個男人。
“誰說的?我可是萬分顧及你的意願。”司天監眉眼含笑,“你若是想,我就留著他。”
寧宵平靜道:“老師,我想讓他活著,是想讓他心智正常、修為保留地站在我面前。”
“心肝真會為難我,”司天監一歎,“不減除翅羽的蒼鷹,可是會飛走的。”
寧宵直言:“老師,推己及人,沒有一個為人師者希望看到自己的學生受難而無能為力。”
少司天即是歷任太子之師,等東宮繼任就是帝師司天監。三皇子姬啟是前任太子,自然也喚寧宵一聲先生。
“那是自然。”司天監眸光溫軟下來,“只是無論當年種種,如今你既然選擇了姬厭戈,那就該明白姬啟和厭戈已然相互對立,成王敗寇,落子無悔。”
“當年宮變奪權,老師廢姬啟立姬厭戈,我無能為力。”寧宵心中已下決意,“這次我總該做些什麽。”
高座上男人蹙眉:“你要隨陸封霜一起去西南?”
寧宵點頭:“是。”
“罷了,我總是拿你沒辦法。”司天監揉著眉心,換了一個話題,“我方才問陸封霜,是在試探他想選擇誰,若他選擇姬啟,就是與我們為敵。此行你多留意。”
“好,”寧宵點頭,“若無他事我就先告退了。”
“本來還想著趁學宮的事情留你到我殿中用膳,”司天監笑笑,“罷了,等平亂回來再說吧。”
寧宵行禮告退。
回水雲殿的路上寧宵拿過侍從手裡備用的傘,示意他們退下,便撐了傘沿著宮道慢慢地走。
見周圍無人,洛殿主就走過來拿過他的傘幫他撐著,輕聲道:“怎麽了?”
“無論是陸封霜還是司天監,我總覺得疑慮重重。”寧宵沉吟道,“如果陸封霜想站在姬啟那邊,就不該是帶兵平亂;若他不想,為何不讓司天監動手。”
“而司天監,我至今都看不清楚,他如果只是想扶持一個傀儡君王,又為何放任我和姬厭戈的所作所為。”寧宵微歎,“天下至權已經盡在他手,他究竟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