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話在司淵渟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驗證。
司淵渟過去因要做出權傾朝野的囂張之勢,每每出現總是排場極大,那時候他雖也是豔色絕世但卻冷若冰霜極為狠厲,大多數時候百姓都是不敢直視他的,深恐自己會一不小心就得罪這位心狠手辣的宦官大人以致小命不保。
而如今,司淵渟平日裡都很是低調,在京城裡出行雖也坐官轎,但是隨身侍從卻一個都沒有,偶爾尋常百姓還能看到他去京城裡最大的書肆崇文堂裡買完書便去茶樓,然後在茶樓裡一邊看書一邊品茶,那一襲白衣容貌豔而不俗,手執書卷氣質端雅超群,很是歲月靜好的畫面,無論是文人墨客還是最尋常不過的百姓是見一次被驚豔一次,甚至被譽為京城一絕。
這些楚嶽峙自然也是知道的,這兩三年他私下來也是被司淵渟寵出了一點小脾氣,有一回讓司淵渟折騰得狠了,耐不住地在司淵渟的肩膀咬出一個見血的齒印,惱怒說明天就讓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他們以為的翩翩君子私下裡都是什麽樣。
自然是氣話,雖說楚嶽峙不高興司淵渟四處給他招人是真的,但讓司淵渟多在京城裡露面的人其實也是他,他畢竟也在外立府過好幾年,清楚百姓的心態與好奇心,司淵渟如今正正是最能讓百姓們感歎又可保持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邊界感,也就是百姓們最喜歡的雅俗共賞之貌。
他要改變司淵渟過去這些年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自然要犧牲一點,雖不願也要讓京城百姓看到司淵渟的驚豔與溫雅,再讓這些讚譽一傳十十傳百地從京城往外傳去。
同樣的一套做法,他也用在了司竹溪和皇甫良鈺身上,司竹溪賢良淑德雖經磨難仍心性純良,卻與楚嶽峙帝後情深的佳話早已傳遍京城每一個角落;而皇甫良鈺,從第一次立軍功至今,又陸續再立下了其他軍功,這些都被在楚嶽峙的吩咐與傅行雲的安排下,威名從邊疆傳回京城,又從京城傳到了十三省,巾幗須眉的形象可以說是深入人心。
只是他和司淵渟都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名聲的積累只是初步,想要藉由司竹溪和皇甫良鈺的名聲為女性打開新局面,還需要更多的時間,等到百姓們對她們都有更為扎實的支持才可以。
“你盡興了,我便也就滿足了。”司淵渟低頭親吻楚嶽峙的肩膀,手上替他按揉的動作也沒停下,“你是知道我的,我最強烈的欲望從來就非來自於身體而來自於心理,你與我歡好時所有依附我的反應,才是我最想要的。”
司淵渟並非為了哄楚嶽峙才這般說,他的欲望是因楚嶽峙而起的,所有的本能也都源自楚嶽峙在他懷裡的事實,近這一年間,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雖然依舊對楚嶽峙無比渴望,但其實在生理上他並沒有太強烈的索求,更多時候他都只要與楚嶽峙肌膚相親體溫交融便能得到極大的滿足感。
這件事他也找呂太醫問過,確定了身體受損對這方面帶來的影響,他在意的已經不是自己是否能如常人般起反應,而是自己往後是否還能讓楚嶽峙得到應有的歡愉。
呂太醫這兩三年裡一直幫他調養身體,自是什麽都不會瞞他,坦言大抵日後他在這方面的需索會減退得比常人快些,所以其實克制一下對他也是好的,與楚嶽峙那種征戰留下的後遺症不一樣,他是當年受傷後沒養好就被丟進了牢裡關押受折磨,繼而被送入宮當太監,故而身體根基受損極重,這種體虛虧損是補不回來的,加上後來那些年過多的耗費心力,也幸得後來楚嶽峙一日日地治好了他的心病,否則再這麽憂思過度,心脈受損是必然的事。
不過也幸好,這幾年他都很聽呂太醫的話,藥一碗不落的喝,也堅持接受針灸熏藥等調理,加上他的那套內功心法,經過林亦的改良,已不會再因情緒問題而引發內傷,便是每年父母忌日、司家滿門的忌日那段時間他仍會噩夢頻發,總歸是不會再因此而對身體有什麽損傷了。
他是真的很用心在保養自己,六十歲之後與楚嶽峙離開皇宮去過平常人的日子,是他心中最大的期盼,他是斷不願讓自己在那之前倒下的。
“司九,你現在覺得幸福嗎?”楚嶽峙把頭靠在司淵渟頸窩,泡藥浴泡得微微發紅發燙的臉頰貼著司淵渟頸側肌膚,輕輕蹭了幾下,道:“這幾年,你都沒怎麽休息,我登基後,你去了山海關打仗,回來便一刻不停地幫我一起對考課和官學進行改製,然後便是推行新政與改革;我登基前還說我會護著你,結果如今看來,仍是你在為我保駕護航。”
登基前想著往後自己能護著司淵渟,讓司淵渟不再那麽辛苦,可過去的幾個月,他反倒越發清楚明白地意識到,還是司淵渟在替他遮風擋雨,朝堂上舌戰群雄的還是司淵渟,每一次提出新的改革內容,遇到阻力時,總是司淵渟頂在最前面想辦法處理,他雖是把握大方向的人,可最吃力不討好的活,還是司淵渟跟傅行雲等幾個重臣去做的。
這三年下來,司淵渟也就在他登基之初那一個月短暫地放下肩上的重擔歇息過,之後便又繼續在他身邊陪他一道負重前行,與他一道面對朝堂上的腥風血雨。
“自然是幸福的,雖然還沒走到最後,但心裡的夙願你大多都已經為我實現了。”司淵渟知道楚嶽峙在想什麽,“常言道夫有千斤擔,妻挑五百斤。可你從為我逼出自己體內金針那天起,生是把壓在我身上的所有重擔都搶了去,現在我所做的,已不再是為你遮風擋雨與守護,而是在與你一起實現我們當年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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