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寧撓了撓頭,一臉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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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塗白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他眼睛亮亮的,眉毛彎了起來,腳步也很是輕盈,走下石階的時候,一蹦一跳地,很符合他兔子的身份。
鳳寧看到他這副表情,心中立刻就安定了下來,但仍是開口問道:“塗白,你父親怎麽說?”
“他說讓你們進去,還說會幫忙醫治的!”塗白說。
“謝謝。”鳳寧向他道謝。
塗白連忙擺手,臉龐紅撲撲的:“沒事兒,都是我該做的,況且……況且您也幫了我。”
鳳寧準備進屋之前猶豫了一下,轉頭問塗白說:“對了,那個你父親是不是知道一年前……我……”
鳳寧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說是“傷害”好像有些過於嚴重,說是“誤會”又有點輕拿輕放……
但所幸塗白打斷了他:“……我也同我父親解釋清楚了,是我……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
他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說:“仙尊……我為我父親剛剛的態度向您道歉。”
塗白剛剛因為能夠幫到自己而變得那樣高興,如今卻又因為提起往事而顯得這般低落。
鳳寧看到他垂著頭的模樣,好像看到了一隻耷拉著腦袋的小兔子。
“沒關系,本是我做了錯事。”說著,他便伸出了手,想去摸摸塗白的腦袋,安慰他一下。
可鳳寧手剛懸到塗白的頭頂,就驀然看到了青琅危險地眯起來的眼睛。
鳳寧:“……”
鳳寧輕咳一聲,那隻手就在空中突兀地旋了個彎,最後放到了自己的後腦杓上。
青琅滿意地移開目光。
鳳寧:“……”
鳳寧忽然覺得自己慫得莫名其妙——我怕他做什麽?!
可即便這樣想著,他也沒有再重新去觸碰塗白的腦袋,平白惹青琅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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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寧帶著自己的兩個弟子走進小木屋的時候,醫神正在擺弄那能夠驅散濁氣的香。
“坐。”醫神冷淡地說。
香爐裡的香似乎快用完了,他正拿著個香匙,一點點地收集著碎料。
鳳寧伸手施了個法術,並將整個木屋都罩上了一層金罩子。
醫神手中的動作一頓,將手中的香匙放下,淡淡道:“鳳寧上神果真如傳聞所言,法力深厚無比。”
鳳寧謙虛回應:“哪裡比得上醫神您醫術強大,聞名遐邇,令六界醫者都望塵莫及,我法術再厲害也比不上您德高望重。”
“……呵,我看你印堂發黑,恐怕也深厚不了多久了。”醫神瞥了他一眼,語氣不甚和藹。
青琅愣了愣,轉頭就去看鳳寧的臉。
他站起來看向醫神,道:“我師尊身體……”
“坐下。”鳳寧拉上青琅的手腕,讓他坐回原位。
青琅:“可是……”
鳳寧湊到他耳畔,小聲說:“你勿要理他,他是看我不順眼,故意咒我的。”
他頓了一下,又伸出自己的手腕,笑著說:“不信你測測。”
青琅狐疑地用手指探了探,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鳳寧環顧了一下四周,試圖用寒暄打破醫神的敵意:“這裡濁氣環繞,你在這兒待得辛苦,為何不去其他地方醫治病人?”
醫神:“魔族人以濁氣換靈氣,因此不少久病難醫者,都躲在這處苟活,可越是病重者,越難轉化靈力,我若是不來,那些魔族人就大多只能等死了。”
鳳寧歎道:“果真,如若論起仁德之心,還是當數醫神為先。”
鳳寧到底是天界上神,歸寧山又有名氣得很,聽說天帝的兒子都拜了他為師,算是天下宗師之首,其地位比起醫神來隻高不低。
因此他的誇讚還是很受用的
醫神縷了縷胡子,道:“你哪個徒弟要看病啊?”
鳳寧將身後的長柏推出來:“這位。”
“他怎麽了?”
鳳寧神色凝重了下來:“許是魔氣入體。”
醫神皺起眉,沉聲道:“躺到床上,讓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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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神在長柏身上扎了幾個針,臉上的表情越發奇怪了。
鳳寧:“狀況怎麽樣?”
醫神沒有搭理鳳寧,只是繼續用一根又長又細的針直直扎上長柏的臉龐。
在床上閉著眼的長柏忽然疼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連帶著那長針都在空中亂晃,晃出一道銀光。
醫神在長柏身上又點了幾個穴位,然後一下子將針拔了出來!
“噗!”
長柏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那黑血直濺一尺,下一刻,他突然睜開眼睛,眼白裡的紅血絲變得分外明顯,很快,他整個瞳孔都變成了紅的,他的表情變得些許扭曲,頭顱在枕頭上扭動了起來,忽然,他就像一隻發瘋的野獸一樣攻擊起離他最近的鳳寧!
這串舉動實在是太快太迅速,鳳寧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身影就猛地撲過來抱住他,替他擋住了長柏的襲擊!
“唔!”
一聲痛苦的悶哼從頭頂響起,鳳寧抬頭一瞧,只見青琅整張臉都變得蒼白起來,豆大的汗珠從臉龐滑下,而長柏正死死地咬著他的肩頸,鮮血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裳,順著長柏嘴裡的縫隙朝下落去,像是流不盡的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