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琅聲音冷淡:“隨你。”
鳳寧就從乾坤袋裡拿出了個戲本子開始津津有味地看。
鳳寧捧著書走到窗邊,悄悄又將簾子多掀開了一點點,讓陽光能更多地撒入這陰暗之地。
他將書放在窗台上,看著外面的雪地,看著外面的藍天,看著外面的雲層,閉上眼感受外面夾雜著梅香的風。
鳳寧情不自禁閉上眼睛,彎著唇笑了。
外面的風很好,雲也很好,可一切都不及他身後的青琅好。
五百年了。
他本以為他再也不能和青琅心平氣和地站在一起。
卻沒想到他還能這樣安安穩穩地站在他身旁,呼吸同一片空氣。
即便青琅不怎麽同他說話,也不願意搭理他。
可鳳寧聽到青琅在身後翻書的聲音,呼吸的聲音,沙沙書寫的聲音……依舊覺得一切都好極了。
不遠處一株紅色的梅花開得很漂亮。
鳳寧也覺得他心口上,也有一株漂亮的花朵緩緩綻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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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由於新的東壇主上任,魔宮的大殿裡召開了一場較為豪華的晚宴。
鳳寧作為魔君的貼身魔仆自然也跟著去了。
魔域的舞蹈與天庭的舞很是不同,極具風情,鳳寧看得目瞪口呆。
天庭的宴會上都是各種白衣仙女,穿著長長的衣袍,長長的衣袖,在空中轉圈圈撒花瓣。
而魔界宴會的魔女則都穿得極具清涼,藕白的手臂如無骨般扭動,整個身體都如蛇一般柔軟,且妝容大膽,眼神魅惑,直勾勾地盯著主座上的魔君。
鳳寧順著魔女的目光看向青琅,才發現這青琅倒也奇怪,不看美人,反倒是直勾勾盯著他這個魔仆。
“舞蹈好看嗎?”青琅忽然問道,目光晦暗分不出情緒。
鳳寧點點頭:“好看。”
青琅:“哪裡好看?”
鳳寧誠懇回答:“美人好看。”
說實話,她們的舞蹈太像蛇了,鳳寧欣賞不來。
青琅忽然靜了一瞬,用一種有些微妙的語氣說:“要賞你個美人嗎?”
鳳寧:“……不太好吧?”
這些美人明顯是衝著魔君來的,要是被賞給了個奴隸,不得哭死啊。
青琅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既然知道不好,還盯著瞧什麽?”
鳳寧忽然就反應過來了,他立刻道:“是小人的錯!天下美人皆是魔君大人的美人,小人怎敢宵想!”
青琅臉色忽然就變得更難看了,隻道:“別忘記你的身份,做好自己的本分。”
本分?
鳳寧往下面一瞧,忽然發現其他壇主都有旁邊的魔仆伺候著喝酒吃果子,一對比,魔君大人自斟自飲,排場就顯得沒旁人那麽足。
鳳寧慌忙接過青琅的酒壺給他斟滿了酒,然後也學著旁人的模樣親手喂魔君吃果子。
其實青琅沒說,這被各壇主帶到宴會上親手剝皮喂果子的魔仆大多是不那麽正經的小奴隸。
因此只是隨手一瞧,便見別的魔仆都是在喂葡萄,個個姿態優雅,手指纖白,主人的舌尖劃過指尖上的葡萄肉,頗具風情,也極為曖昧。
而青琅的小魔仆……在喂他芒果。
青琅看著鳳寧剝完皮後那一手黃油,以及手上那個大如臉盤,坑坑窪窪的芒果,沉默了一下:“不吃。”
於是鳳寧又開始吭哧吭哧掰榴蓮。
青琅:“……別人都是在喂葡萄。”
鳳寧一臉認真:“可是葡萄便宜啊,您是魔君,自然要吃最好的,而且葡萄都是有籽的,您吃起來會不太優雅。”
青琅:“或許是無籽的葡萄。”
鳳寧看了他一眼,拿起一個葡萄放到自己嘴裡吃了。
他皺了皺眉,將籽吐了出去:“魔君,是有籽的。”
青琅看著座下那些一臉優雅地將葡萄肉吞入嘴中而面不改色的屬下及親王,頓時失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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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寧一直以為開場跳舞的魔女是有人為青琅準備的,畢竟那些魔女的眼神實在是直白,露骨且勾人。
可是沒想到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有一個魔族親王就拍拍手送上一堆形形色色的美男。
這美男姿色各不相同,唯有身形……都是和鳳寧差不離的。
而每一個人的腳上都穿著一模一樣的素色白靴。
鳳寧這才意識到這些美男全都是親王按照青琅對“采花賊”的描述找來的。
親王斜著一雙狐狸眼,朝青琅笑得曖昧:“表弟的風流韻事都傳入我耳了,做哥哥的怎能沒點表示?這些都是在下的一些心意,魔君大人請笑納。”
青琅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淡淡向鳳寧吩咐道:“去幫我挑一個。”
鳳寧愣了一下:“……挑……挑來幹嘛?”
青琅抬眼看他,笑得有些涼薄:“你覺得呢?”
鳳寧大腦一片混亂。
他也不是個傻的,看過的戲本子更是種類繁多。
他早猜到會有人給青琅送美人,卻沒猜到青琅會真的要。
可是……可是青琅為什麽不要呢?
他已毀了婚約,也沒了束縛,如今還年輕,血氣方剛。
他對自己了無留念,只剩恨意,如今連恨意都快消了。
……他憑什麽拒絕送上門的美人?
鳳寧按了一下莫名有些堵塞的胸口,看著青琅,很認真地建議道:“一個會不會太少了,也挺可惜的,要不全收了吧?還能換著來,也不會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