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吃點東西的話,他怕他更熬不住了。
楚風清皺了皺眉,這幾日難得能睡得這般沉,被喊醒後還有些搞不清現狀,他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有許多妖魔鬼怪,可有一個穿紅衣的少年郎一直守在他身邊,幫他驅趕著這些魑魅魍魎。
“清兒。”
楚風清睜開眼後盯著姬於燼看了好久,漸漸的,眼睛越睜越大,“你……”
“咳……”
沙啞的嗓子根本經受不住他的激動,話沒說出口倒是引發了劇烈的咳嗽。
姬於燼用手撫了撫他的背,幫他順著氣,一邊回答著他還沒說出口的問題,“我等不住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這都隔了好幾個春秋了。”
楚風清:“……”
他喉結滑動了下,嗓子帶來的疼痛感沒法忽視,他掙開姬於燼的手,往床內躲了躲,“你離我遠點,這個病會傳染。”
他皺了皺眉,表情嚴肅,似乎在思考著該怎麽辦,過了片刻他才道:“你不該進來的。”
想了半天他都想不出該怎麽辦,楚風清額頭處的青筋跳了下,他盯著姬於燼有些生氣道:“姬於燼,你還瘋了嗎?你以為這是在過家家嗎?”
他說一句話就得歇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氣很了,臉色更白了幾分,“這是疫病,是尚不可治的病,別人恨不得退避三舍,你倒好,還特意迎上來。”
楚風清躲他躲得遠遠的,疾言厲色道:“立刻出去。”
府邸怕是出不去了,但是不在一個屋子還是好很多的。
姬於燼受不了他這個樣子,也受不了他躲著他,直接握著他的手湊了上去,一雙狐狸眼微微上勾著,裡頭流光瀲灩,毫無畏懼。
他在他唇上輕啄了下,唇微微勾著道:“出不去了,昨兒一來我就親了你,還抱著你睡了一夜,你現在再躲,太遲了。”
楚風清用手捂著唇,胸腔上下起伏著,“你……簡直不可理喻!”
姬於燼端來溫水,放在他的唇邊,“渴了沒?先喝口水。”
他慢悠悠地說著:“喝完再罵。”
楚風清:“……”
被他喂了一口水,楚清風覺得嗓子舒服了些,他沉默地看了眼姬於燼,想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姬於燼微微揚了下眉,“怎麽了?找不出罵我的話了嗎?也是,讓你這種斯文人罵人也是件為難人的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伺候著楚風清簡單洗漱了下,又將狐裘給他圍上,屋子中不知什麽時候燃上了碳,總是潮濕陰冷的屋中慢慢泛起了暖意。
“那要不再吃點東西,邊吃邊想?”
他說著將溫度剛好的粥遞給楚風清,痞痞道:“我不急,您老慢慢想。”
楚風清:“……”
楚風清沒忍住,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有絲絲笑意。
姬於燼的無賴讓楚風清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接過姬於燼遞過來的粥,下意識還是想要離他遠一點,但是沒等他背過身去就又被掰了回來。
姬於燼挑著他那雙狐狸眼,輕飄飄道:“楚風清,你要是再躲我,我就再親你,你躲一次,我親一次。”
他說著還不忘在楚風清唇上啄了一下,“之後,我就默認,你躲我就是想要我親你了。”
楚風清耳根處通紅,也不知是燒紅的還是被姬於燼給鬧紅的,他皺著眉,清冷的聲線因發熱變得有些沙啞,半天也隻說出了四個字:“無理取鬧。”
姬於燼笑了笑,他知道楚風清這是妥協了。
死,他倒是不怕,這輩子本就是刀尖上討生活,什麽場面沒見過,閻王殿他半隻腳都踩進去過幾次。
要說他現在唯一能讓他害怕的,除了楚風清再無第二。
……
總之因為姬於燼的堅持,楚風清使盡手段也沒能把他給趕出去,反倒是讓他佔盡了便宜。
等吃完飯後,姬於燼給楚風清煎藥去了,整個府邸充斥著藥味,走到哪都是一股藥草味,原本楚風清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也變得厚重了些。
姬於燼嗅了嗅自己的袖口,他的身上也沾了些藥味,一股苦苦的味道,他不喜歡,他望著陶爐中咕嘟冒泡的藥,眼中滿是暴戾,好像剛才的所有溫情都是偽裝的,一離開楚風清的視線他就壓抑不住了。
他後悔了,他為何要來此地,這一城百姓的性命與他何乾,若他沒有來……
若他沒有來……
全是他的錯。
姬於燼唇角溢出了一絲血,他用拇指擦了擦,冷眼看著指尖的血,沒有半分波動,嘴裡的鐵腥味讓他戾氣更重了幾分。
趁姬於燼不在,楚風清起身走到書桌前,手放在碳爐上烤了烤,不一會冰冷的手就暖了起來,他將所有的藥方都擺在一塊,他行醫生涯遇到的疑難雜症不少,但鮮少有這般棘手的。
明明已經對症下藥了,為何會無效呢。
他揉了揉太陽穴,他現在精神越來越差了,每天都昏昏沉沉的,腦子能清晰思考的時間並不多。
得抓緊了。
他忙活了一個上午,等屋外傳來腳步聲時,他手上的動作微微停了下,發現那腳步聲是往自己屋子來的,他將手中的筆一撩,往床走去,手上還裝模作樣地拿了本傳記。
今天溫度有些降了,他早上也不知是不是豬油蒙了心,稀裡糊塗的就答應了姬於燼不會下床,免得又著了涼,但是他又實在放心不下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