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翻個身。
葉大不耐煩了,“你做什麽?”
陳金花性格跟葉存山說的無二致,因為在靜河村沒根沒依靠,縱有心機貪欲,也是一點點試探著來。
在葉家邁得最大的步子就是把葉存山分出去。
她叫了李半仙過來後,當時家裡凝滯的氣氛嚇出她一背的冷汗。
值得慶幸的是,葉存山當時退步了。
這事兒開始葉家人存疑,等到葉存山久不在眼前,她給男人吹吹枕邊風——莊稼人,誰還沒落個毛病。
這批命的事就成了。
現在她不痛快了,就又想到這個。
她說:“存山那命格,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程哥兒。”
長子地位特殊,葉存山又不是個閑漢廢物。
除了李半仙批命,跟葉家最大的矛盾就是推辭不娶親,這親事解決,還管影不影響媳婦?
葉大寒著臉:“可別叫我聽見什麽風言風語。”
陳金花聽出他動怒,趕忙順著他:“我知道的,我擔心還來不及。”
心中終是梗著個疙瘩。
另一頭,雲仁義家的大兒子雲廣識從縣裡回來了。
第一件事就問:“雲程的賣身契簽下了嗎?”
雲廣識在縣裡王家做長工。
王家在蔚縣是個富戶,經營布莊、裁縫鋪,會需要人跟船去附近縣城看看時新花樣和染色織布技術,所以下鄉選了一批壯漢護衛。
雲廣識就那時候被相中的,同樣被相中的還有雲程。
因他那時太小,雲程父親健在,維護得厲害,所以一直沒能弄到王家。
前兩年雲廣識也不想走這條路子,風險太大。
萬一雲程跑去縣衙瞎嚷嚷,他一家都得蹲大獄。
所以那時候敷衍著來,推脫堂弟還小,再養兩年帶他去縣裡見老爺。
這兩年過去,王老爺還因得不到惦記上了。
恰好跟船的護衛也要挑小隊長,他有意競爭,就著急要爭取一下。
雲仁義跟李秋菊還不知王家的變動,含糊其辭,“你之前不是說,不去王家,給他找個男人,多換些銀子也行?”
雲廣識了解自己爹娘,這種態度就是沒辦成。
再一問,才知道雲程死了爹膽子還肥了起來,一聲不吭就跟葉存山攪和到一起了。
他一陣氣悶:“這事不辦妥,我差事都懸了!”
雲仁義跟李秋菊統共四個孩子,就這一個出息。
提到差事他倆也著急,急著急著就開始咒罵,把家裡其他三個孩子也吵醒了,一晚沒個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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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存山起得早,往背簍裡裝上公兔、一大包各類菌菇,加上菜園裡的時令蔬菜。
最後帶上兩本書和雲程繡好的帕子扇面,單獨裝在褡褳口袋裡。
今天還要買米面,家裡剩下的糙米他就都煮了,餅子也比平時厚實許多,一人也有一個水煮蛋。
雲程起來後就剛好吃飯,他還挺不好意思的。
葉存山沒在意這些,“要是怕就去找存銀,他現在也是學著繡花做衣服,你還能教教他。”
雲程繡了兩天了,沒從葉存山嘴裡聽見一句誇。
這會兒還笑,“你覺得我繡得好?”
葉存山不吝誇:“是繡得挺好,特別是那鴛鴦,跟真在水裡遊似的。”
雲程笑完又可惜,“我沒來得及繡其他花樣,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接別的繡活。”
沒到裁縫鋪,兩人都說不好,飯間氣氛多有沉默。
葉存山走後,雲程洗碗收拾屋子。
主要在他房間,他東西不多,已經都搬過來了。
家裡沒衣櫃,用竹箱存放。
這具身體底子差,要提前把棉衣備好。
雲程就三件棉衣,往年原身仗著自己瘦,冷的時候三件一起穿。
他出門少,更是會躲被窩禦寒。
他不到逼不得已,是萬萬不能這樣乾的。
不能在葉存山跟前當小祖宗不是?
不會做家務可以學,理所應當享受照顧就說不過去了。
雲程歎氣。
“之前怎麽沒想到要他買些鵝毛羊毛回來……”
無奈之下,雲程隻得把棉衣拆了,將棉絮挑挑揀揀,縫製成一件厚實的。
打算就緊著這身棉衣過冬,再用多出來的兩身單衣做罩衣,換洗也方便。
正忙活著,外面院子裡來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聽著就流裡流氣。
“雲程?出來!哥幾個知道你在家!”
“可別是下不來床哈哈哈哈哈哈。”
雲程放下活計,一看身邊也就把剪刀鋒利,就拿手裡去堂屋,隔著門板喊話,“你們來做什麽?”
外面這幾個是時常騷擾雲程的閑漢懶漢,也有寡到三四十歲的老鰥夫。
他們現在顧忌著葉存山,不敢動雲程,來這裡是有別的目的。
“聽說你成親得了二十五兩銀子?”
原是衝著錢來的。
似是著急,裡頭有個嗓音渾濁的男人粗聲粗氣威脅:“我們也不多要,你現在給我們五兩銀子,以後不來糾纏你,要是不給,我們就告訴葉存山,你被我們弄過!”
雲程:???
他都被氣笑了。
緊張感也被這蠢話掃乾淨,本來想放話讓他們去說。
又因求生欲,腦海中冒出許多凶惡歹徒殘害受害人的新聞,愣是忍住了沒有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