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繡又好累……
存銀還小大人似得拍他肩膀,“沒事,等我把羊毛織品學會了,我就學刺繡!”
他心裡門兒清,織毛衣學會了以後,就那樣。
叫不出價格,一件再怎麽賣,也就這個價。
刺繡就不同了,同樣的布料上繡朵花,好看的就是要比不好看的貴一些。
他現在已經嘗到了賺錢的甜頭,自然不會放棄這個。
他把包裡的零嘴兒都拿出來分給雲程,跟人一起就著奶凍吃完,就不說閑話。
下午存銀乖乖拿毛線學織帽子,到關鍵點叫雲程指點一句就成,也不打擾他校對。
存銀還羨慕呢,“大嫂你可真是文曲星下凡,這才學字多久,你都能寫小說了……”
雲程就給他看廢稿。
廢稿這裡寫個諧音字,那裡寫個缺胳膊少腿的字,時不時還有一長串的波浪線。
存銀默然無語。
原來雲程也不是識字量夠了才開始寫故事,而是先寫了故事,再識字。
確實如存銀所猜,雲程現在正對著生詞本校對填字。
繁體字筆畫實在太多了,眼睛會了手沒會。
他本也不是什麽天才,還有多年固定思維干擾,這一步邁得尤其艱難。
葉存山放學前,柳小田帶了新買的菜過來做飯。
雲程今晚留存銀在家吃,讓柳小田燒個肉,“小孩兒愛吃。”
存銀這年紀在別處都沒人叫他小孩兒,他就特別喜歡雲程這樣叫他,跟被寵著似的。
叫他一聲小孩兒,比跟他說懷娃生孩子還叫人害羞。
柳小田答應了,也看見了存銀新織的花樣,瞧著樣式像帽子。
他話不多,不愛打聽主家的事,帶了菜進灶屋。
飯菜做好放到暖桌上,柳小田帶著雲程下午校對好的稿子回家。
存銀也終於回過神來,發現他這一下午待著不冷的原因。
“這桌子不錯啊,我哥做的嗎?”
雲程讓他猜。
存銀就知道了,“是你讓人做的,大嫂,你主意真多!”
雲程也回敬:“小嘴真甜,你哥有你一半嘴甜,我做夢也能笑醒了。”
存銀哈哈哈,笑得一點不矜持。
葉存山進屋就聽見了他的聲音,說他吵。
存銀不理他這句,往桌上擺銀子和鐲子,“你瞧,我掙的,我厲害吧?”
村裡哥兒姐兒嫁人,帶的嫁妝也沒這個數。
他有點期盼的望著葉存山,“我掙夠錢,能招婿嗎?”
嫁人的不穩定因素太多了,是別人挑他,看中了才上門提親。
若是招婿就不同了,他自己挑。
這個不行,就下一個。
葉存山第一反應是看雲程。
雲程一臉無辜,他沒有給存銀說過這個,隻講過要他別急著嫁人,等到葉存山考中秀才、舉人,往後去了京都,他的選擇會更多。
葉存山臉黑,不想顯露情緒時,難以看出點東西不說,還顯得凶。
存銀有點害怕,尋思著是不是太離經叛道了點,又想,慶陽哥也要招婿,家裡沒人說他,應該是沒問題的,就又壯著膽子跟雲程求助,小手抓著雲程衣擺拽啊拽的。
雲程不覺得招婿有什麽,想說話呢,葉存山就答應了。
“你先在鋪子裡做,我看前頭小飛小河兩個當夥計也沒問題,族長沒說要你回家,應當可以在鋪子裡再待一段時間。”
他現在還小,回家也沒事。
就怕葉大一時興致上頭,隻給人說親了。
定下了再退,兩家都要結仇。
人不在眼皮子底下,可以躲躲。
存銀懂的,接下來就是要為了留在蔚縣做努力了!
這間房子小,主臥以外,就兩間耳房,其中一間當了柴房,一間收拾出來當了浴室,沒法子留客。
趁著天沒黑透吃完飯,葉存山送存銀回紙鋪。
路上這小孩還抹眼淚,說酸溜溜的肉麻話。
講以前還小的時候,葉存金擠兌他,說他大哥娶了媳婦,就不會管他了,那時存銀還希望大哥不要那麽快娶媳婦。
後來葉存山為科舉,真不打算說親了,存銀還高興過一陣。
再後來,就是李大道的批命,家裡分家,再沒人給葉存山說親了。
存銀都不知道,人心裡藏著小小願望,還能以這種方式實現。
他不想要這個結果,可那時也只能把攢下的銀豆豆和些散碎銅板給葉存山。
等葉存山娶媳婦了,他又忘記了曾經的後悔,總忍不住酸雲程,覺得有人分走了他哥。
可雲程對他挺好的。
他現在覺著這兩人成親也不錯。
本來以為這心裡話坦白出來,能叫葉存山聽不慣,給他一巴掌。
或者是被感動,兄弟倆抱頭痛哭。
存銀低頭走啊走,盼啊盼。
到了紙鋪,也沒等到葉存山給個反應。
他酸情情緒散了,唉聲歎氣,“大哥,你這樣是留不住大嫂的心的。”
葉存山只是不知道怎麽說而已。
他發現這些哥兒的心思都細膩敏感,跟他這糙漢子一點都不同。
從前帶存銀糙,他不覺得有什麽,孩子總歸還是好好養大了,人活潑可愛,沒哪裡不好。
跟雲程擱一塊兒後,成日裡笑笑鬧鬧,也想照顧一下哥兒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