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附近鋪面的人過來搭話閑聊,知道爐子裡用的東西是煤炭還躲得老遠,怕裡面的毒氣。
孫陽也豁得出去,他就坐爐子邊烤著火。
一天下來,他人沒事,湯喝了兩碗。
這才有人試著買了一筐,反正便宜,不好用就當鄰裡間互相支持了。
用過後,才知蜂窩煤的好。
口口相傳之下,作坊裡堆的蜂窩煤可算賣動了。
這幾天推行下來,反倒是肥皂團的銷量最低。
杜禹說是蔚縣的經濟原因,“我叫了幾個商人問過,這東西在府城能賣得好。”
京都也有肥皂團,加了名貴香料的肥皂團宮裡都在用。
程文瑞沒指望把三樣東西都抓手裡,他目前想穩住的是蜂窩煤跟藕粉。
“蔚縣下面幾個村子年年種藕,到時看他們是想賣還是想自己做,若我家那鋪子有人壓價強買,就勞煩杜大人寄信一封,路雖遠,晚輩也願意跑一趟。”
挖煤有危險,他也跟煤礦主談定了交易。
程家會再聯系人到蔚縣,教他們安全開采技術,換煤炭價格的穩定。
可以提價,不能太過。
此時,下面人擠人的杜家書齋,也因為孫陽他們的報價,慢慢靜止下來。
百姓們都精打細算的過日子,商人們更是注重利潤成本。
這些東西腦子裡稍稍活動活動,就知道在當地做,賺不了幾個錢。
因為沒法抬價。
倒是有家裡困難極了,覺得這東西成本低廉,願意花時間去做,賺一點算一點。
這一步才算達成了程文瑞的期許。
家裡寬裕的,瞧不上。
商人們想壟斷,也做不到捂住百姓的嘴,更不敢到背後是官家老爺的鋪子裡撒潑。
反而是原本就隻想要買了畫冊去其他地方賣的商人在這次的搶購裡獲利最高。
——不管在蔚縣本地是什麽價位,只要其他地方沒有,這畫冊再次也是一本書。
他們還聰明,把三樣貨物也一樣買了些做樣品,到時就更好賣了。
看著畫冊推行出來,鋪子穩當經營,從王家解救出來的一批人也各自有了營生,程文瑞才好放心回家。
唯一的遺憾是,府城首飾鋪子給京都傳信,說看見了姑姑的手鐲玉佩,他拿了父親的信物,一路追過來,姑姑沒有找到,手鐲玉佩的主人沒找到,隻碰見了王家這糟心事。
所幸最後結果是好的,也算為姑姑積福了,願她在外也有人能幫一把。
他今日啟程回京,畫冊帶了一箱,肥皂團帶了一盒,藕粉有五桶。
蜂窩煤他沒拿,怕路上引燃危險。
還有三箱羊毛織品。
派出去在紙鋪學織毛衣的兩個小丫頭也學有所成回來了,返程路上還還能再練練,趕在年尾,能給爺爺送上一身保暖衣物。
臨行前,杜禹給他送了一竹箱的計劃本內頁。
附帶了記憶曲線的使用方法,“我那侄兒的同窗倒騰的,近些日子他們幾個嘗試著用這法子學習,效率還不錯,我讓他寫下來了,蔚縣窮,本土也沒什麽特產,就拿這薄禮給你餞行了。”
程文瑞作揖道謝,帶著十多人上了船。
他人走了,蔚縣的熱鬧卻沒有停止。
走在縣裡每個街頭,都能聽見人在議論畫冊,猜測提供方子的人是誰,有這方子不自己賺錢,能免費送出來,肯定非富即貴。
起初有人猜是京都來的小公子送的,“除了他,咱們縣城也沒有出手這麽闊綽的人了。”
程文瑞在得知有低價紙可以印刷畫冊後,他還往前附帶了一頁專做說明,這是一匿名好心人所贈。
越是保密的東西,百姓們探索欲就越強。
各種猜測版本比小說還精彩。
此時的靜河紙鋪裡,也為這事兒熱鬧著。
這畫冊用的紙是他們紙鋪的第一單生意,印出來後,他們當然要買回來瞧瞧。
葉根還說,“第一筆生意,就是做這惠及窮苦百姓的好事,我們這鋪子也算有福。”
他本來前幾天就要走,因為樓上還有貴人家裡的小丫頭在學織毛衣,不放心離開。
多留兩天,叫他看見這個,還說回村就再抽調一批人出來,試著做藕粉。
“現在造紙作坊、羊毛織品能給村裡人加不少進項,再有個藕粉,以後娶媳婦都不用幾代擠一屋了,自個兒就能蓋個青磚大瓦房!”
就葉慶陽表情怪怪的。
他心裡說釋然,一直沒能完全釋然——畢竟被人火熱的視線盯著,哪裡能說不在意就不在意?
看見了這話本,才是徹底死心。
原來真的是因為他會畫畫。
邊上葉糧也沉默不語。
他是第一個撿到陰司通緝令,嚇得大喊“有鬼”的人,對這炭筆作畫的風格熟得不行。
也一把年紀了,早前沒好意思說,他那幾天裡,還做噩夢,夢見黑白無常倆鬼差要來勾他的魂,說他陽壽盡了。
現在再看這畫冊,一股熟悉感撲面而來。
後來那陰司通緝令被大谷村的人說是人畫的,他們又叫葉旺祖、葉慶陽還有葉延幾個重新看了,確認人為的後,他就不做噩夢了。
現在想問也不好意思提。
倒是今日空閑下來的存銀嘴皮子快,“這畫風好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