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京都時,他再給書架劃分區域,找書就方便了。
家裡這書架小了,放一批上去,就要拿一些下來。
裝箱的書翻找困難,去京都後肯定還會買別的書,雲程打算弄個大書架。
這事兒就白天忙忙,到了夜裡,他閑下來,腦海中就又許多不可控的想法往外冒頭。
前兩天他還跟存銀睡一屋,晚上能聊聊天,轉移注意力。
抵不過這小孩兒精力旺盛,雲程熬不住,跟他分屋睡了。
奇怪得很。
聊天的時候他犯困,不聊天,他還閉眼就被雜亂思緒擾得睡不著。
想葉存山。
不知道他考試順利與否,也不知道他在那麽窄小的考棚裡睡覺會不會也翻來覆去睡不著。
那地方的木板也不知結實不結實,葉存山長得高大,要比普通書生重很多,萬一木板睡塌了……
越想越睡不著,想多了心浮氣躁,還覺得熱。
雲程摸黑爬起來,點了蠟燭,趴窗口看一眼,存銀屋裡燈都滅了。
不好過去打擾,他就自己坐桌邊找東西解壓。
最方便的就是畫畫了,拿了紙筆就能動手。
拿來以後,他下意識畫葉存山,越畫還越想念。
這感覺他無法形容,想起來上一回分開,為了阻止這些很沒道理的想念,他是寫了話本,把葉存山寫得可惡,才稍稍忍住,就把本子翻出來看。
他七月時寫了許多,書裡狀元郎的火葬場都要結束了,顯然不適合現在來預曦正立。續寫。
雲程盯著上面馬上就要大團圓的結局,思想天人交戰。
一邊說大團圓結局再搞事,很沒職業道德。
一邊說他也不發表,寫了自己看的東西,這又怎麽了?
最終還是職業素養佔了上風,他不搞事了,快速翻閱後找了幾個很可惡的場景,畫了速寫草圖。
畫葉存山跟別人擱一塊兒,他乾不來,就畫這個“渣渣”磋磨他。
三幅過後,雲程心平氣和去睡覺。
七天說長不長,對於很多人來說,一晃眼就過去了。
對部分人來說,簡直度日如年。
考生們在裡頭熬日子,臭烘烘的環境,又熱又悶又壓抑。
有考卷時,絞盡腦汁。沒考卷時,就在熬時辰。
在外的考生家人也提心吊膽,沒等到考試結束,他們永遠不知道結果,不知道考生會不會犯事半途被趕出來。
雲程的緊張在夜裡,謝老板則是日日夜夜。
到了鄉試結束這天,他們幾人結伴去接人,看見謝老板的人,都給他憔悴消瘦的臉色嚇了一跳。
謝老板抹了把臉,“知道身體重要,但睡不著啊,滿心滿腦子都是科舉,太難熬了。”
謝家沒把學習壓力給到謝晏清,場外老父親獨自操碎了心。
還好他家兒子自覺好學,品行也是好的,不然難熬還糟心。
路上他們就寬慰謝老板,他說今天不來最好,怕謝晏清看見他這樣有壓力。
想想又覺得,鄉試這麽大的事情,他再怎麽都要來接。
“也長大了,經得住事。”
家裡沒出事,無非就是為他前程憂心罷了。
考完以後任何事情都不可逆,就隨緣了。
這次接考沒繼續蹭謝家的,他們都請了人。
不確定會不會一起出來,免得接都接了,沒立刻道上吉利話,少了流程。
那頭人多,全都被接考的擠滿。
他們這次請的人,是鏢局裡出來掙外快的鏢師。
個個都人高馬大的,往裡擠得順順當當,看著不像是來接考的,像是來找茬打架的。
有人不滿意被擠開,看一眼他們的體格,便都不敢說了。
等到考場開門,裡頭第一批考生出來,這些接考的,就又往前跨出好幾步,不管要接的人出來沒出來,好位置要佔著。
跟之前幾場考試一樣,葉存山、杜知春兩人要快一些。
求穩妥,會在第二批出來,這次實在是在裡面憋了太久了,是個人都受不了。
題目答完,仔細檢查,再謄抄好,就去交卷。
等湊齊人,等時辰,都比在考棚裡憋著好。
一起出來的還有羅旭,他都陪跑了,就不假裝勤奮努力了,早點回家洗澡睡覺才是正事。
可惜他們出來,也走不了。
硬生生被一群亂七八糟的接考圍著,被迫聽了滿耳朵吉祥話,才在考場關門後,等來片刻安靜,有了往前走的余地。
老樣子,還是認葉存山。
葉存山也認識些鏢局的人,眼神對上就能打招呼,說兩句話,就帶著杜知春跟羅旭兩個文弱書生一起順當到了茶攤。
謝老板一看沒有謝晏清,就灌了一大口粗茶,叫他們先回家,“都辛苦了,你們回家收拾休息吧,都要考試結束了,大不了就是最後被扶出來。”
被扶出來還是好的,至少可以省去自己找路的事兒,對謝晏清來說是好事。
三個書生身上都有不同濃度的難聞氣味,汗味臭味混雜,人看著也疲憊,便沒跟他客氣,隻說接到人後,順道說一聲。
他們都同路,但回家時各家說各家的話,沒扎堆嘮嗑。
雲程跟存銀分著,把葉存山手裡的考籃跟書包拿了,要他手裡輕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