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仁義此時還沒發現不對,“那個獸頭鎖扣是能動的,取下來後就是個缺口鐲子,內環刻了字,外頭有雕花,是鏤空的!”
比李秋菊給的信息詳細,都對得上,也跟冊子上畫的樣式一致。
雲程卻有些不敢信。
他娘親另外幾件首飾都很素雅,這金鐲子卻花哨過了頭。
單有花和字還好,獸頭鎖扣就很顯眼。
鎖扣偏大,是兩隻獅子怒目相對的樣子。
裝上去以後不是用來鎖環的,而是剛好填了空缺。
鐲上的花雲程沒認出來。
小夥計給葉存山使眼色,“是這個嗎?”
雲仁義聽見了,以為他們要合夥害自己,當場就發起了脾氣,“怎麽可能不是這個!我當初就是因為這個獸頭鎖扣才被坑的!要不是你們店裡恐嚇我說這是貴人的物件,我怎麽可能八兩銀子就當掉!就是它!”
十八年前,蔚縣還沒當鋪。
首飾鋪子願意收,但開價不高,說本地沒幾個人買這個精巧樣子,要不出價。
雲仁義就去碼頭,碼頭首飾鋪子見了他就一頓恐嚇,說這是貴人的鐲子。
雲仁義聽了,就當這貴人是程水娘的“恩客”,他就沒把程水娘當良婦過。
他當時不怕,覺得一個恩客怎麽可能會為一個船妓出頭?那貴人也不知在何地呢!
首飾鋪的人就又加緊嚇唬他,“能送這等貴重物品,那姑娘肯定非常得人寵愛,你要麽還是還回去吧,當心人家翻身了收拾你!”
首飾鋪恐嚇人是為了壓價,結果雲仁義這個沒出息的不經嚇,當時就跑了。
跑出去,他不想還鐲子,就把那人說的,最像貴人之物的獸頭鎖扣給取了,然後再回蔚縣首飾鋪,就成了個缺口手鐲。
取下的獸頭鎖扣也裝不回去,那兩隻獸頭還是實心的,很壓秤,價格低了許多,他不樂意。
隔幾天再去碼頭首飾鋪,這裡人也計較他一聲不吭就跑了,沒個好臉色。又鈺溪是講假故事,說某某公子為了某妓子衝冠一怒,又是甩臉子嫌棄他晦氣,叫他趕緊走遠點,別牽累鋪子。
一番操作下來,再當就只能融掉。
融掉還隻給八兩,“你出去打聽打聽,除了我家,誰敢收?”
雲仁義也惹不起這縣裡地頭蛇,拿了銀子灰溜溜走了,往後好多年,都不敢到碼頭露面。
他這麽真情實感一番輸出,讓小夥計聽得眉開眼笑,對葉存山擠眉弄眼,又看雲程,“怎麽樣?”
雲程也放心了,要他算個帳。
小夥計拿了算盤,數了刻字數量,看花葉面積,問他們獸頭要實心還是空心的。
金價雲程打聽過,他問這家的金價如何。
小夥計得了單子很開心,朝他飛個媚眼,“金價好幾種呢,有雜金、陳金,新金,看你要哪種。”
這黑話雲程聽不懂,問葉存山,葉存山說:“新金,實心,按照原樣子做。”
雲程扯他胳膊,“實心太貴了!”
葉存山拍他頭。
找了這麽久,做都做了,一次弄好,省得以後想起來意難平。
家裡現在幾張銀票都是雲程自己掙的,他倆花起來有商有量,也不是沒預留出來過日子,給得起。
還有就是,前頭找鐲子都花了大幾十兩,在正主身上省,也說不過去。
夥計看葉存山大方,就跟葉存山算,“新金價好,你該知道的,你們若是有旁的金飾,能拿來融進去,省些材料。”
他們沒有,就看最後用量多少。
新金跟銀子的換算是一比八,整體佔小頭。
貴的是加工的手藝和加工後的樣式。
夥計初步估算,要五六十兩。
“還好是這破縣城,拿到京都,這鐲子沒三百兩下不來。”
夫夫倆就聽他說,也不接話。
他倆都沒去過京都,葉存山這輩子幾次去首飾鋪,都是因為雲程的事兒,不懂行情。
倒是邊上雲仁義在短暫的迷茫過後勃然大怒,“你們騙我!你們根本沒有找到手鐲樣式!”
葉存山從後頭擋住雲程,“那又怎樣?”
夥計可不讓人在店裡鬧,搖個鈴鐺裡屋就有人出來,把雲仁義扔出去。
雲仁義大喊大叫,說他選的是錯的,是他瞎指的。
還說夥計給他泄露了消息,就為了賺後頭的銀子,根本不是這個款。
夥計笑眯眯,“你給我的那點銀子,夠讓我泄露消息麽?”
拿了條子給定金,今天首飾鋪之行就結束。
雲仁義看著他倆有說有笑的走了,一口氣沒喘上來,當街昏了過去,驚了好多路人。
同一天,府試日期貼榜出來,在月底時考,眾考生可以收拾東西,提前去府城落腳備考。
他們在外頭找了館子吃飯,遇見了好些要結隊租船去府城的考生。
也有人先去了,反□□城也會貼榜,在那邊等著考試,飲食住宿貴。勝在不用跟人擠著搶住處。
雲程聽了一耳朵,跟葉存山說:“到時你也早出發,別等到臨考再去。”
寧願早點過去,也別路上耽擱出事。
下午葉存山怕雲仁義發瘋找上門,在家學習陪雲程。
雲程把條子放進木盒子裡,看看裡頭只剩下兩張銀票,著急賺錢,拿了稿紙在桌上寫贅婿第五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