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的怨,他們就甩鍋。
張小黑說吳大力,“你說你當初去招惹他幹嘛?他都能嫁葉存山,咱們外姓人家攀上一個大姓男人嫁了都難,你去找他坑錢?腦子被驢踢了!”
劉耀祖也怨他,“就是,還被人殺了回馬槍,你看看,咱們現在要是不被針對,日子也蒸蒸日上,能吃肉喝湯了!”
這就是屁話。
他們不能吃肉喝湯,純粹是因為自個兒懶。
吳大力不服氣,跟人爭辯,張小黑跟劉耀祖被踩到痛處,更是不滿,吵著吵著,動起了手。
先是張小黑跟劉耀祖合夥把吳大力揍了一頓。
兩個人要走的時候,吳大力說張小黑偷過劉耀祖家的雞,劉耀祖跟張小黑又打一場。
雲仁義恰好回家歇腳喝水,平白看了場熱鬧,還冷笑:“有這力氣,不如下田種地!”
他們三人正是一肚子憋屈時,哪裡能被他這麽嘲?
現在這一片,誰不笑話雲仁義家從富戶成了最大的破落戶?
吳大力要他別得意,“你以為你閨女老實種地呢?她每晚都往外頭跑,等到她找到人嫁了,你以後真就孤家寡人一個!”
他還指指自己的屋子,“跟我一樣,你有什麽好笑的?你還不如我,我沒兒沒女我不惦記,你有兒有女他們不養你!”
雲仁義水也不喝了,急急忙忙跑地裡去找雲麗麗。
家裡現在沒人乾活,他已經好久不敢動手打人,但要罵人,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張小黑問:“雲麗麗真往外頭跑啊?”
才打過架,吳大力懶得理他,但聽著遠處傳來的罵聲,他又得意,“跑什麽跑?這一片住的啥人你心裡沒數?雲麗麗敢往外頭跑嗎?”
也不怕黑燈瞎火被人拉回家生米煮成熟飯,這輩子還不如在她親爹手裡熬著有盼頭。
雲仁義好歹還想要人養老,也想要錢。自己跑出去,能碰個什麽人?
純粹就是看不順眼雲仁義,也被他家吵得煩了,加上雲麗麗以前從不正眼瞧他,落魄成這樣,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嫌惡,他隨口挖個坑罷了。
隔著一片竹林,三個流氓打架,雲程跟葉存山能聽一耳朵熱鬧,雲仁義追地裡去罵雲麗麗,他們就聽不見了。
風箏被葉存山放得很高,雲程牽不動線,他握著兩頭,葉存山握他手,幫他穩著。
兩人身高差合適,這麽從後頭擁過來抱著,各方面都很貼合,雲程甚至有一瞬覺得不長高也可以。
這想法太可怕了。
他跟葉存山說,“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歡你。”
葉存山要他大白天的別說這話,“留著晚上說。”
雲程才不留,“你都好意思在外頭抱我親我,你有什麽聽不得的?你臉皮厚,你還問我愛不愛你,你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葉存山在他耳朵上咬了下,算他不聽話的懲罰。
回話臉皮相當厚,“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不好收拾你才是。”
雲程就踩他腳,在深色布鞋上留個鞋印。
他其實很想找葉存山確定一下,當初成親不久,葉存山是不是因為恰好碰見他被流氓騷擾,所以才又決定科舉。
話到嘴邊幾次,又沒問出口。
有些答案,親耳聽見了反而心酸。
隔天,雲程特地去找人打聽了雲仁義家的事情,為祭拜爹娘做準備。
這事兒滿村人都知道,劉雲不喜歡出去,他是問的柳三月。
說是雲廣識分了出去,他沒田沒地,先去跟他二弟與四妹一起住。
作為大哥,他雖然聽爹娘的偏待三妹,但能給家裡銀子,對二弟與四妹自然不會太差。
不論外人怎麽看,這三兄妹是湊一塊兒了。
就是他屁股上的傷拖了太久,中間又被雲仁義打爛過幾次,傷勢真養好後,落了病根。
“我看他腰腿好像都不行,不知道怎麽爛個屁股還有這麽大的影響,可能是那肉爛到腰腿上,走路一瘸一拐,腰也使不上勁的樣子,家裡地主要是老二在種。”
雲仁義那頭,則是不需要人說,都能看到不好過。
他跟葉大一樣,舍不得賣地,就想辛苦一年,攢些銀子再說。
雲麗麗養得嬌,李秋菊以前又隻用照料家裡,兩個女人下地,還不如半個小子能乾。
雲仁義著急,就要自己乾。
他也不敢罵兒子,一罵,雲廣識就拿醫館的診斷嚇唬他。
雲程沉默了會兒,今年也想對小雲程有些交待,問過那幾個流氓家。
柳三月就小聲告訴他,“本來是說他們懶,又愛偷奸耍滑,所以不教他們蜂窩煤跟藕粉,要學自己去買畫冊,花了錢,就知道珍惜,會好好乾。但咱們村裡,不是好些姓葉的人家都不能去作坊乾活嗎?說你不讓,所以他們也到處說是你不讓。”
雲程不解釋。
畫冊畫出來,有討厭的人拿去掙錢,這不可避免。
但拿了也掙不了幾個錢,他就開心。
又聽柳三月零零散散湊了些,雲程就道謝告辭回家。
在柳三月看來。
李秋菊牆頭草,兩邊不討好,現在就難做人,一輩子都要慢慢熬。
雲麗麗不用說,嬌嬌女突然這也乾那也乾,人都要被逼瘋了,甚至跪地給她四妹磕頭求原諒,說她不是故意打翻茶杯的,想要兩位兄長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