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煥,他……
路鶴裡根本不敢讓那兩個字出現在自己的大腦裡。
不會吧,不可能啊。在他眼裡,我不是一個Alpha嗎?
他不是一直特別討厭我,處處跟我對著乾嗎?
他怎麽可能會……那個什麽我?
路鶴裡慌得一批。媽的。
長久以來,他接收到的愛慕太多了,甚至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不屑一顧。但這個人怎麽能是江煥?怎麽可以是這個小兔崽子?
從很多年前起,他就已經做出決定,他絕對不會像其他Omega一樣活著,所以這輩子不會被任何Alpha標記,也不會和任何人結合。他早就做好了準備,讓自己像Alpha一樣活到抑製劑徹底失效的那一天,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像那顆劃過江心上空的流星,給世界留下一個瀟灑又決絕的背影。
因為注定要獨自離開,所以除了顧夢生,他從不和這個世界產生任何聯系,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動搖自己已經設定好的人生軌跡。
他表面上和每個人嘻嘻哈哈,但從未允許任何人走近他的身邊,走進他的世界。他之所以放任江煥和自己靠得稍稍近了一些,也是因為他潛意識裡覺得,江煥是最不會在乎自己死不死的人,是最不會跟自己產生過多糾葛的人。
可是……現在這算怎麽回事?
路鶴裡的第一個感覺,竟然是害怕。他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胡思亂想。
如果換了其他人,他可以有一萬種冷漠絕情的方法,讓那個人徹底死心,甚至從此恨上自己。
但當這個人是江煥,一切就變得麻煩起來。
因為比江煥親了他更讓人心驚的是,自己的內心似乎並不抗拒那個吻。不管是出於信息素的吸引,還是別的什麽,他的身體是誠實的。
路鶴裡的手指一點點攥緊了座位的布套,手心濕漉漉的,滿滿都是冷汗。他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停地回憶那些江煥跟自己對著乾的瞬間,拚了命地說服自己:不可能的吧。這小兔崽子那麽討厭我。
這些林林總總的奇怪細節,總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可是,他為什麽親我?他為什麽親我!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路是怎麽回的家,他失魂落魄地下車,失魂落魄地上樓,失魂落魄地躺在了床上。
忽地,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也許是標記之後,江煥對我產生了某種他自己也意識不到的本能。而我也是一樣,因為他標記了我,我沒有辦法抗拒信息素的天然吸引。
這一切都是操蛋的信息素在作祟。
是的,一定是。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他的心裡終於稍稍安定了一些。路鶴裡深吸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一點一點地放松下來。
等到這倒霉的標記期過去,一切就會恢復原來的樣子。這小兔崽子又會變得討人厭起來,世界也還會像之前一樣正常運轉。
是的,一定是。
第35章 原來,他當時也是這種感覺。
路鶴裡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中午了。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大腦迷迷糊糊的,隻隱約有一個念頭, 昨天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他想了一會兒, 猛然驚醒,身子一抖:媽的,江煥親我。
穿衣服的時候, 洗臉的時候, 刷牙的時候, 乃至喝水的時候,他都沒有辦法把這句可怕的話從腦子裡甩出去。
第三次把剃須泡沫當成牙膏擠在牙刷上之後, 路鶴裡終於憤怒地舉著牙刷, 衝鏡子裡揮了揮拳:媽的,江煥為什麽親我!
他頂著一頭雞窩般的頭髮,有氣無力地癱在沙發上。他心裡堵得難受,大腦裡全是問號, 很想找人說一說,可是他除了顧夢生沒什麽朋友, 如今顧夢生也被卷進了走私案, 他不得不跟顧夢生保持距離。
路鶴裡點開手機通訊錄,從頭翻到尾, 愣了好一會兒, 最後還是把手機扔在了沙發上。他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的房間,家裡靜得似乎連呼吸都有回聲。
他頭一次覺得有點孤獨。
路鶴裡發了一會兒呆, 出門下樓, 開車去了警隊。
警隊大樓裡, 小崽子們一如既往地鬧哄哄, 警員們在走廊裡穿梭,笑嘻嘻地跟他打著招呼。路鶴裡回到熟悉的環境,被紛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環繞著,心裡自在了一些。
白曉曉抱著一大摞案卷經過,探出一顆腦袋:“老大,案卷準備好了,也快到規定時間了,送過去嗎?”
路鶴裡隨手翻了翻,沉吟道:“顧夢生的詢問筆錄拿過來,我再看一遍。”
“好嘞!”
白曉曉把案卷放在中間的大桌子上,抽出一本遞給他。
路鶴裡剛翻了兩頁,懶散歪著的白曉曉突然彈起來,身體繃得筆直:“江隊!”
路鶴裡心頭一跳,就聽熟悉的腳步聲停在了自己身邊。他沒敢抬頭,繼續裝作專心致志看案卷的樣子,手指不知不覺地用了幾分力,把案卷的紙邊都捏皺巴了。
就聽江煥在自己身後說:“路隊,我想看看顧夢生的案卷。”
路鶴裡眼皮跳了跳,頭也不抬:“等著。”
江煥也沒再吭聲,就站在他旁邊等,一副看不到案卷就不會離開的架勢。
路鶴裡心煩意亂,匆匆翻了幾頁,就反手把案卷往江煥胸前一拍:“給給給。”說完轉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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