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嚇了一跳,握住遊溯的手一抖,隨後被遊溯更緊地抱在懷裡,他低聲哄道:“別怕。”
發現確實安全,慢慢放松下來後,像是乘坐觀光電梯一樣,蘇酥也有心思望向四周。
向下看會導致恐高發作,蘇酥隻敢平視和遠眺,遠遠望向密林,綠煙朦朧,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
再往遠處看,勉強能看見對面的營帳,像是一個個小白包,散落在綠樹叢中,其中的人就更看不清了。
遊溯順著蘇酥的目光一一解釋:“那是魔族的前線哨卡,是最前線的部隊。你現在呆的營帳,既是聖庭的主帳,也是聖庭的第一道陣線。”
即便是再不懂戰事,也該明白主將的營帳應當設立在大後方,以防止敵軍偷襲,可遊溯卻說這裡既是主帳,又是最前線。他不懂遊溯的戰術,卻覺得遊溯應該有自己的考慮。
漫無目的地猜想,也很難想到遊溯的計策,蘇酥乾脆放空大腦,單純地欣賞風景。
從這麽高的空中疾速向下,也是一次格外新奇的體驗。
不過,遊溯卻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他先前規劃的和談計劃要全盤推翻重來。
原本他以為蘇酥會被惡魔當成人質威脅他,還在緊張思索毫發無損地救出來的周全計劃,甚至想出了拿自己去換的方案。
顯然,他們不會同意,但趁機羞辱自己也是他們一直以來想乾的。他帶隊前去洽談,就給了自己接近陣營的機會,更是給了他瞞天過海的機會。
也是如此,他能夠趁亂將蘇酥帶出來。
原本的計劃中,救出蘇酥後,他將迅速召集大軍,集結全部優勢力量,趁其不備,給魔族一個迎頭痛擊,挫挫他們的銳氣。打了勝仗,和談就好說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蘇酥和魔族的淵源。
以蘇酥為紐帶,兩方未嘗沒有直接化乾戈為玉帛的機會。
遊溯在心裡思量著規劃,越想越覺得和談是最好的方案。
他眼前又閃現過蘇酥瀏覽過的那副畫,悲愴、殘酷、有力。
這場戰爭再多打一秒,都有更多的人因此流離失所,失去生命。
那老婦人悲痛的面容,深深地烙印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
總共用了幾分鍾,兩人降到底,重新站回堅實的土地上。
蘇酥一直緊繃的弦才終於放下來,長長地吐出剛才下意識憋住的一口氣。
他用力踏了踏地面,低頭看著這種落到實處的反饋,感慨著還是地面安心。
遊溯牽著蘇酥的手一直沒松開,此時剛好順理成章地牽著他四處閑逛,順便問道:“一起逛逛?”
蘇酥點頭。
遊溯就將蘇酥柔軟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裡,力道不松不緊,既不會感到不適,又不會掙脫,然後帶著他在營地裡散步,邊走邊給他介紹各處營帳的功能。
蘇酥一路只顧得四處亂看,最後就記住了被圍攏在正中的是主帳,用來商討軍事,規劃戰略戰術。
站在主帳門口時,蘇酥猶豫了一下沒進去,問道:“你們討論戰術還要帶上我嗎?”
“當然,我的一切都可以告訴你,我對你毫無保留。”
“你就不怕我偷偷把你的戰術泄露給魔族嗎?”蘇酥挑眉望向遊溯。
遊溯笑著搖頭:“你不是這樣的人,不過,這次的戰術,我更希望你能代為傳達。”
“你想讓我傳達?”
遊溯點頭,不再解釋,牽著蘇酥往裡走,一副待會就知道了的神情。
蘇酥隻好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往裡走,滿腹疑惑。
主帳正中放了張一人寬幾人長的實木桌,桌邊已經坐滿了人,只有上首的主位還空著,一看就是留給遊溯的座位。
他跟在遊溯一進來,就收獲了所有人探尋而好奇的目光。
他們打量著蘇酥,而蘇酥也同樣在打量著他們。
雪白長袍,光明四溢,表情溫和慈愛,聖潔的光芒就差變成一個發光圈,焊在每個人的頭頂,拚命彰顯自己高貴純潔的身份。
蘇酥默默地在心裡給他們打上了個虛偽的標簽,一邊好奇,遊溯作為聖子,是怎麽做到跟這些人完全不同的,不僅酷愛穿黑袍,表情更是冰冷嚴肅,不像度化眾生的聖人,更像殺伐決斷的煞神。
見蘇酥跟在聖子身後,更是被聖子呵護備至,聖庭眾人察言觀色一流,迅速判斷出蘇酥就是被聖子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位,不惜以身犯險也要救出來。
聽說是個魅魔……不過,從外表來看,實在是和魅魔相去甚遠。
純淨、天真、柔軟、姣好,是絕大多數人見到蘇酥的第一反應。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像純淨高潔的聖子,就是偏偏不像魅魔。
魅魔不應該是邪惡汙濁妖豔惡俗的生物嗎?!
怎麽會這麽可愛,這麽乾淨!
他們在心底呐喊,如果魅魔是這樣的生物,為什麽還要剿滅,捧在掌心細心呵護不好嗎?!
坐在下首右側第一位的是個身高馬大的巨人,一個人就佔了兩個半人的位置,坐下來比蘇酥站著還高出一個頭。
他就是遊溯的下屬高遙,觀察著眾人的表情,在心底嗤笑。
果然所有人見到蘇酥的第一眼,都不會相信他是魅魔吧!這群沒有見識的人,看他們震驚的時間,比自己第一次見到蘇酥時長了足足兩倍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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