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關上門,開始穿衣服。
牧佑在宿舍裡像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兩圈,打開空調對著出風口吹了會兒冷風,耳畔傳來的卻是浴室裡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
他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聽力是這麽敏銳,以至於這麽細小的摩擦聲都清晰得仿佛在耳畔響起。
他已經處在失控的邊緣。
趁著蘇酥還沒從浴室裡出去時,牧佑推開宿舍門奪命狂奔。
在走廊向外奔跑時,他清晰地聽到蘇酥推開浴室門,疑惑地問:“牧佑?你出去幹什麽?”
但他已經顧得不回頭。
口罩下,獠牙已刺破嘴唇,不受控制地吸吮著鮮血。
再在宿舍裡待下去,他一定會直接把蘇酥按倒,咬住那根細弱的脖頸,大口大口地飲下鮮血。
夜晚的校園馬路上沒什麽人,牧佑拔足狂奔,一口氣從宿舍樓跑到校區最北的湖邊,頹唐地坐在湖邊的長椅上,雙手抱頭。
鮮紅浸染了口罩,唇邊鮮血淋漓,利齒閃著白光,眼眸深紅,已然是一個吸血鬼的模樣了。
牧佑在湖邊坐了許久,湖面吹來的涼爽夜風撲在臉上,他滾燙的臉頰終於慢慢涼下來,理智也慢慢回籠,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穿著睡衣跑過大半個學校,全身上下隻帶了一個手機。
牧佑自嘲地想,明天校內論壇就會出現新帖,一男子身著睡衣,深夜在校內狂奔。
“喂,牧佑?你去哪了?打你電話為什麽不接?”電話響起,電話裡傳來蘇酥緊張的聲音。
“……”牧佑沉默了一會,啞聲說:“我怕把感冒傳染給你,回家睡了。”
後面蘇酥又說了什麽,他都沒記住,只是呆坐著,自暴自棄地想,就這樣吧,等到天亮,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於是,他就這麽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如同一座沒有情感的石像,直到天邊第一縷日光灑落,唇邊的獠牙畏光般地變得透明,直至消失,瞳孔也恢復深黑。
他又恢復成了一個普通人。
……
蘇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不想起,今天他有一節早八,在連續關掉三個鬧鍾後,他乾脆臉朝下趴在枕頭上,做出要起不起的樣子。
“蘇酥?”
牧佑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聽見牧佑在自己的床頭鐵欄杆上屈指敲了幾聲,催促道:
“起床了,我給你帶了早點,吃飽了就去上課。”
蘇酥哼唧了一聲,依舊困得睜不開眼,翻了個身臉朝內,抗拒著牧佑的聲音。
牧佑探身想拍一拍他的後背,蘇酥裸露的脊背和雪白的後頸直直地撞進他眼裡。
最要命的是,後頸正中間還有兩個淺紅色的小點,是他上次留下的齒痕,還沒有愈合。
所幸現在是白天,牧佑能靠意志控制住自己,
他只是輕輕地隔著被子拍了拍蘇酥,就連忙轉開,然後催促說:“七點半了,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
蘇酥終於吭哧吭哧地爬起來,眼睛半睜不睜,嗓音倦怠,一臉困意。
他全靠感覺穿上衣服,扣子系得歪歪斜斜,然後扶著欄杆爬下床,坐在桌前吃牧佑給自己帶的早點。
就連吃早飯時,他的眼睛都是閉著的,邊嚼邊打盹,被牧佑又拍了兩下,慢慢睜開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你昨天晚上幹什麽了,這麽困?”
蘇酥搖搖頭,抱怨道:“床太硬了,硌得我渾身疼,睡不著。”
牧佑失笑,他特地給蘇酥多墊了一層墊子,沒想到還是硌得睡不著。
“我訂了新的床墊,今天就從家裡送來,晚上就不硌了,好嗎?”
蘇酥小口小口地喝著豆漿,點點頭。
往教學樓去的路上,蘇酥突然想起來,轉頭問道:“你感冒好了嗎?昨天一整晚你都沒有回來。”
牧佑笑得溫柔:“別擔心,我回家睡了一覺就好了。”
蘇酥還想說些什麽,手機突然蹦出新消息提示音,於是他低頭先查看消息。
是昨天新建的班級群,班長在群裡發消息@所有人,討論周五晚上的聚餐,順便互相認識一下。
蘇酥不太想去。
他一向不願去陌生人多的地方。
“有什麽事?”牧佑留意到蘇酥皺起的眉頭,輕聲問道。
蘇酥抱怨:“班群要組織聚餐,我不想去。”
“去參加一下吧,剛開學,多認識一些同學有好處。”牧佑勸道,“待得不開心了叫我去接你。”
“好吧。”蘇酥不太高興地答應了,“那我一喊你就要去。”
“當然。”牧佑笑著保證。
……
時間一轉來到周五。
蘇酥正怏怏不樂地躺在宿舍裡,不想動彈。
這幾天遊溯都沒來聯系他,蘇酥解鎖手機,下意識地想打開和遊溯的對話框,點開微信後才想起來他已經把遊溯拉黑了,好友申請裡躺著一條幾天前遊溯發過來的消息,他沒有搭理。
狗東西,還想不想道歉了。
蘇酥摸著自己的肚子,空空蕩蕩。
兩周過去,他又一次把食物消化乾淨,變成了一隻可憐的饑餓的小魅魔。
這幾天來,他都沒什麽精神,雖然在按部就班地上課寫作業,但也沒有力氣再做些其他的事情,牧佑和其他同學見他怏怏不樂,變著花樣地想哄他開心,喊他出去玩,也都被他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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