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民們的態度都相當友好,有些甚至可以說是尊敬。
不過這反而讓科斯莫感到些許的尷尬。
他路過了旅館,就想到在紅葉之日過後,他還沒跟科恩夫人打過招呼,就走進了旅館。
旅館裡照舊還是冷冷清清的樣子,科斯莫沒多想什麽,只是走到櫃台,說:“下午好,科恩夫人。”
“蘭赫爾先生。”科恩夫人點了點頭,又看了看他,“看來您是打算定居在托雅鎮了?”
“暫時,是的。”科斯莫只能這麽說。
科恩夫人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又說:“我早就跟您說了,蘭赫爾先生。這兒是個偏僻的鎮子。”
偏僻……所以,沒那麽容易離開?
科斯莫拍了拍腦袋,讓自己別想那麽多。很多事情越琢磨就越讓人不安。
他想到剛剛發生在雜貨鋪的事情,忍不住問:“對了,科恩夫人,您知道安德烈·米爾嗎?”
“那個年輕的家夥……我當然知道。”科恩夫人說,“你遇到他了?”
“是的,剛剛在雜貨鋪的時候。我現在在雜貨鋪打工。”
聞言,科恩夫人倒是有些驚訝,不過轉瞬即逝。她又問:“他去找莫爾先生嗎?”
“對。”
科恩夫人略微驚訝地說:“為了什麽?”
科斯莫遲疑了一下。
“別這麽擔心,蘭赫爾先生。”科恩夫人不以為然地說,“我要是去問安德烈或者莫爾的話,他們也會將實情告訴我的。”
科斯莫倒不懷疑這一點。他便說:“安德烈收到了一封信……”
“等等,信?”
科斯莫的話被打斷了,他有點迷茫地點了點頭。
科恩夫人一改先前的態度,轉而說:“那不必跟我說了。保守這個秘密吧,蘭赫爾先生,信的內容是不能到處說的。”
科斯莫有點意外。他左右看看,發現周圍空無一人,便小聲問:“「信」有什麽特殊的嗎?”
他倒是的確知道信使的力量,但是……“信”?那難道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信息傳遞嗎?
科恩夫人瞧著他,然後歎了一口氣。
“您總是這麽好奇,是不是?”科恩夫人這麽說,隨後便說,“托雅鎮有郵局,外頭來的信和其他包裹,當然是從郵局那兒派發的。
“至於信使的信……那是,群星來信。”
科斯莫真的有些驚訝了,他不禁說:“群星?天上的星星……給我們寫信?”
他自己沒注意到他用了個「我們」,但科恩夫人的確注意到了。於是科恩夫人忍不住笑了一聲,用一種意外溫和的目光望著科斯莫。
“是的,來自群星的信。”科恩夫人說,“所以,才需要用上「信使」的力量。”
科斯莫下意識想扭頭看一看天空,但是那一刻,他又僵住了,因為他想到自己曾經在類似的場合、想做類似的事情、同樣也類似地僵住了。
他喃喃說:“那麽……太陽和月亮會給我們寫信嗎?”
“誰知道呢。”科恩夫人說,“信使永遠安靜沉默,沒人知道哪顆星星寫了信。”
科斯莫感到這說法其實頗為浪漫,他挺喜歡這種「群星來信」的描述。
他便問:“那麽,星星會寫什麽信呢?”
“信的內容是保密的,我之前說過了。”科恩夫人不滿地看了科斯莫一眼。
科斯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不過,星星與人類不同。”科恩夫人說,“星星的信是……混亂而吵鬧的,像是要把所有珍藏的好東西都通過一封信一股腦地塞給你。”
科斯莫點了點頭。
他想,所以,安德烈的那封信,就來自一顆星星。
……星星與末日?
科斯莫代入了一下星星的立場,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這「末日」究竟是指什麽?時間旅行者呢?
他其實挺想問問科恩夫人的意見,但是又不能泄露秘密,隻好將所有疑惑都憋在心裡。
倒是在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便問:“科恩夫人,怎麽知道有星星給自己寫信了呢?”
科恩夫人瞧了他一眼,便說:“如果有鴿子在你家對面的空房子裡飛的話——莫名亮燈的空房子、飛舞的鴿子,那就意味著有一封信。
“一般來說,鴿子會持續飛舞一段時間,然後消失。不同的收信人會在不同的時間段望見白鴿。”
科斯莫一怔,突然目瞪口呆。
等一下,那他之前看到的那隻白鴿——難道那是寫給他的信?可怎麽會有星星給他寫信?
科斯莫連忙跟科恩夫人道謝,又問:“那怎麽知曉信件的內容?”
“去那個空房間。如果白鴿停在你的手背上,那就是給你的信,然後你就會自然而然得知信件的內容。”科恩夫人耐心地解釋說,又懷疑地問,“你難道收到了信?”
科斯莫趕忙搖頭。
科恩夫人嗤笑一聲,說:“看來只是因為好奇。”
科斯莫十分不好意思,但也沒有解釋什麽,只是摸了摸鼻子,就跟科恩夫人道別了。
他仔細琢磨了一下白鴿信使的問題。
他之前以為,安德烈收到的信就是他望見的那隻白鴿帶來的。但是他沒意識到,托雅鎮有這麽多空房間,說不定安德烈的白鴿在其他空房間飛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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