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莫慢慢地回憶著,然後低下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記憶瓶子。
依舊是流光溢彩、如同雲絮一般的記憶。這份記憶滿滿地填充著整個玻璃瓶,像是個漂亮的觀賞物;這會讓科斯莫想到一些漂亮的擺件,像是瓶中船之類的。
而這裡面裝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生活記憶。
科斯莫暫時沒有打開瓶子觀看的意思,他有些許的感歎,既是因為巴德的選擇,也或許是因為因緣際會。
他並不怎麽了解巴德,甚至從未接觸過凱瑟琳·巴德。但是,這份記憶卻陰差陽錯地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這相當奇妙。
他將記憶瓶子擺放在桌上,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在某一刻,他真正感受到死亡與記憶的分量,從一個輕飄飄的玻璃瓶那兒。
他枯坐了片刻,直到大橘走過來喵喵叫了兩聲,他才回過神。
“你還沒吃早飯喵?不餓嗎?”大橘問出了一個非常「大橘」的問題。
“這就去。”科斯莫隨口回答,他正要起身前往吉奧克餐廳,卻突然愣了一下。
等一下……艾琳·吉奧克?
按照記憶商人的說法,他是提前知曉了此後再沒人和巴德提及凱瑟琳。
科斯莫並不了解這種近似「預言」一般的能力,但如果記憶商人的說法無誤,那麽科斯莫在來到托雅鎮的第五天和巴德的交談,就是最後一次關於凱瑟琳的談話。
因此,科斯莫才會在第六天清晨望見對面空房間飛舞的白鴿。
但是科斯莫卻突然想起來,在他來到托雅鎮的第七天,當他在旅館第一次見到艾琳·吉奧克的時候,艾琳提及了巴德。
當時艾琳說,她在前一天的時候見到了巴德,當時巴德已經十分衰老,不記得艾琳也不記得凱瑟琳了。
第七天的前一天……也就是說,艾琳在科斯莫來到托雅鎮後的第六天,見到了巴德。
……那麽,艾琳是否有可能在那個時候,跟巴德提到凱瑟琳?這個時間點可是比科斯莫最後一次跟巴德提及凱瑟琳,要更加晚一點。
如果是的話,為什麽這瓶記憶沒有寄給艾琳,而是寄給了科斯莫?
科斯莫不禁有些狐疑。
他想,或許艾琳並未跟巴德提及凱瑟琳,是之後才從科恩夫人那兒得知的?
這讓他有點困擾。
不過,事已成定局,他稍微思考了一陣,就沒再想下去。
吃過早飯,他去雜貨鋪那邊看了看,發現店門果然鎖著。
科斯莫一時間既安心又惆悵,安心是因為可以摸魚了,惆悵是因為——這可是末日換來的摸魚啊。
不過,在托雅鎮其實也沒什麽好摸魚的。
這裡沒有互聯網、生活節奏也很慢,科斯莫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少有的幾個熟人也不好意思多打攪。他隻好帶著他的三隻貓,無所事事地在托雅鎮散步。
不知不覺中,他與三隻貓走到了鎮子的廣場。
廣場上的白鴿同樣閑散地走來走去,但是一想到這些鴿子可能的本體,科斯莫就忍不住敬而遠之。
廣場上也有不少人在閑聊或者埋頭看書,看起來同樣是在打發時間——對了,書!
科斯莫沒在托雅鎮看到報紙的存在,但是的確有看到過書籍的存在,包括雜貨鋪貨架上的書籍、莫爾時常手裡捧著的書籍。
這是個打發時間的辦法,科斯莫心想。
另外……也同樣是,調查傑弗裡·格拉斯死亡原因的辦法。
科斯莫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在這位偵探先生的調查筆記中,傑弗裡為了調查「托雅」相關的信息,特地跑了一趟城裡的圖書館。
托雅鎮會有圖書館嗎?
如果有的話,傑弗裡是否就會去那裡進行調查?
代入到這位偵探先生的思路之中,科斯莫認為這相當有可能。畢竟,一座城市的圖書館,總是記錄了相當多關於這座城市的信息。
科斯莫回憶著他在托雅鎮上的所見所聞——老實講,他沒有發現什麽類似於圖書館的建築。
說到這個,他總覺得托雅鎮的建築有種十分雷同的氣質,比如說鍾表店和他如今居住的二層聯排房屋,房屋結構就十分類似,像是複製粘貼一樣。
而且,這裡沒有教堂。在科斯莫心中,這始終是一個可疑的情況。
他在廣場附近溜達了兩圈,皺眉沉思的模樣讓他的貓都忍受不了了。
“你在想什麽喵?”小黑問。
“我在想……托雅鎮有圖書館嗎?”科斯莫愁眉苦臉。
“喵……圖書館?”花花歪了歪頭,“全是書的地方嗎?”
大橘舉起了右前爪,十分隨意地說:“那個地方是喵?”
科斯莫與其他兩隻貓同時抬頭望了過去。
那是一棟非常普通、矮小的建築,只有一層,就在廣場旁邊。透過西邊屋子的一扇窗戶,他們可以看到其中有好幾排書架,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擺放了許多書籍與紙張。
看起來更像是檔案館之類的地方。科斯莫暗自想著。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立刻走向了那棟建築。
越是靠近,他越是注意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建築似乎戒備森嚴。聯想到托雅鎮的奇異境況,科斯莫對這種建築的用途有了些許的猜測。
在這棟建築的側面,有一個向一邊歪倒的木牌,那似乎經受了多年的風吹雨打,如今已經腐朽不堪,但還是歪歪扭扭地立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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