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心理準備。”莫爾突然提醒了他一句,“我知道你心中會有許多的猜測,或許其中也有猜對的地方,但是,那並非全貌。
“托雅的本質、托雅的用途,這的確是問題,並且是最核心的問題。可是,這怎麽會成為一個問題,以及,托雅的現狀,才是更加令我們頭疼的事情。”
科斯莫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莫爾的意思。
不過,他又想,說到底,不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存在嗎?
也就是,莫爾為什麽會願意將這些事情告訴他?
莫爾說這是對待異世界訪客的禮貌,但是,科斯莫可不相信,莫爾的禮貌就是將所有真相和盤托出……這未免有點誇張了。
即便莫爾說著什麽,科斯莫·蘭赫爾就是信使的信號,但是,科斯莫自己並不覺得他的到來,會給托雅帶來什麽改變——或許他的確改變了科斯莫·蘭赫爾的命運,但是,這只是改變了這個名字的命運。
本質上,那個名為科斯莫·蘭赫爾的人類已經死了。新生的,只是一個借用軀殼的異鄉人而已。
這麽一想,科斯莫的心情就更加沉悶了。
他略微悶悶不樂地去了吉奧克餐廳吃飯。或許是為了緩和自己的心情,他選擇了堂食。往常他會打包帶回家,但是現在他卻不太想一個人吃飯了。
餐廳裡依舊十分熱鬧,塞勒斯先生反倒是將這家餐廳的生意,經營得蒸蒸日上。
科斯莫甚至沒能第一時間找到空座位,不過這時候,有人朝著他招了招手,他就走了過去。
“艾爾,謝謝你了,我還在想坐在哪兒呢。”科斯莫說。
艾爾警員時常也會到吉奧克餐廳吃飯,要是遇到科斯莫的時候,就會和他一起拚個桌。
艾爾露出了一個相對溫和的微笑。在那張嚴肅正經的面孔之上,這種笑容已經足夠真誠了。
科斯莫的情緒不太好,艾爾也看出來了。他也沒有失禮地詢問,畢竟在托雅鎮生活的人們,總有各種各樣的煩惱——要是沒有的話,可能也不會來到托雅了。
他們沉悶地吃著飯,到最後,科斯莫也忍受不了這種氣氛了。
他就問:“最近托雅鎮有什麽新鮮事兒嗎?”
警員們在這方面總是消息靈通的。
艾爾想了想,就說:“我們還在處理雪山的後續事宜。有一些鎮民借著雪山的事情,對另外一些鎮民實行謀殺,我們正在調查。”
這讓科斯莫吃了一驚,他連忙問:“還有這種事?”
“當然,托雅的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總是會相當直白和慘烈。”艾爾說。
這個說法讓科斯莫一怔。
艾爾瞧著科斯莫,遲疑了一下,然後說:“我感覺您的心情不是很好。或許可以去山裡或者河邊轉轉。即便無法離開托雅,欣賞一下自然風光也是挺不錯的。”
“謝謝你的好意。”科斯莫苦笑起來。他能說,就是因為莫爾的郊遊計劃,他才能心煩意亂的嗎?
不過,艾爾這麽一說,科斯莫也選擇不再折磨自己的大腦。
他遲疑了一下,就問:“艾爾,你對信使有什麽了解嗎?”
他們之前其實已經探討過這個話題,在意識到那位神秘的雇主先生,很有可能就是信使的後人的時刻。
艾爾對於信使的了解,基本也局限於人類成神、傳遞信息、會將生命變成傳遞信息的「鴿子」這三點。
於是,科斯莫又格外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信使也是托雅鎮的鎮民嗎?”
這個問題讓艾爾愣了一下。
他搖了搖頭:“不,不是。”隨後他遲疑了一下,又低聲說,“信使是人類的神明。”
科斯莫有點沒明白艾爾的意思。
“並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會出現在托雅。”艾爾以一種盡可能委婉的語氣說,“而信使就是……中立的。”
並不是所有神明……
科斯莫突然怔了一下。
他想到了影子商人。
安德烈·米爾,這個年輕的、新誕生的家夥,繼承了月亮的力量,本可以被稱為神明。但是,他卻被囚困在人類的觀念之中,反而不認為自己是神明。
安德烈就可以在托雅往來自如。
科斯莫曾經對這個問題十分好奇,但是也沒找到過機會詢問安德烈。最近一次與安德烈對話的時候,安德烈又突然說要放棄成神,讓科斯莫完全忘了這個問題。
……但是,人類的神明就不會出現在托雅?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說法讓科斯莫的心中泛起了更深一層的寒意。那是一種不太對勁的、直覺正在瘋狂呐喊的感覺。
他知道這個說法之中,一定有什麽東西十分重要、十分不對勁、十分反直覺。
什麽叫「人類的神明」?
不可能是人類信仰的神明,因為,受到人類信仰的紅葉,不也在托雅嗎?
那就是……人類,認可的,神明?
所以,被困在「商人原則」之中的安德烈·米爾,就可以來去自如?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想知道的,托雅的底層「規則」?
不被人類認可的神明,就會出現在托雅?
因為信使是人類成神,所以祂就是人類的神明、不會成為托雅的鎮民;而其他那些神明,就不是「人類的神明」,而是「神明」的神明,所以,祂們就會出現在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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