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士說:“特許伴侶證,你可別耍流氓啊。”
蘇鶴亭道:“什麽流氓?我流氓什麽了?”
隱士比蘇鶴亭還納悶,說:“欸,你們意識都連接啦,難道還要拜把子?”他把青菜焯水,嘴不停,“得辦證才能同居啊,不然小心刑天把你抓走!我看現在情形不好,你又是個通緝犯,沒法大辦,就媽媽、佳麗、露露、我,還有你倆,大夥兒一起吃個飯好了。”
“不是,”蘇鶴亭跟不上隱士的速度,“你安排得也太詳細了吧?還沒……”他想說“還沒到那步”,又覺得不對,“什麽都沒有。”
隱士說:“他跳進押運車把你抱出來。”
蘇鶴亭:“……”
隱士繼續說:“然後守著你醒,完了又跟你連接,還陪你大半夜出門去找我。我的天呢,蘇鶴亭,這樣了你還說什麽都沒有。”
他痛心疾首,仿佛蘇鶴亭是個流連花叢的混子。
蘇鶴亭給隱士說得自我懷疑。
隱士說:“不過你喝醉了,沒聽見好些事情。我跟你說,那個鋼刀男,他太奇怪了,竟然不識字。我洗澡的時候越想越不對,他就算是今年剛成年,在舊世界也該上過小學,不應該一個字都不認識。”
蘇鶴亭心下一動,道:“那家夥不識字?他話也講不順溜,就是出刀很快。”
隱士把調好的醬料倒菜上,應聲說:“是啊,我也納悶這個,衛知新肯花大價錢給他做神經反射手術,他總得有過人之處吧?我觀察他,卻覺得他心智像小孩,尤其是跟你打架的時候,一直說自己是阿秀。”
蘇鶴亭回想了下跟阿秀的交手,兩個人對話沒超過十句,但是阿秀確實奇怪,每次行動都是聽命行事。想當初,他都挖掉蝰蛇的改造眼了,阿秀還能待在樓頂觀望,未免太過冷血無情。
隱士說:“你殺了衛知新,這兩個人沒地方待,只怕會狗皮膏藥似的纏著你。蝰蛇腦子不靈光,衝動易怒,我懷疑他昨晚是被人當成槍使了。”
蘇鶴亭把水杯放下,說:“這兩個人都受了傷,想繼續報仇就得修複植入體。”
黑市的地下診所有無數個,但能修阿秀的沒幾個。
隱士一點就通,把盛好的菜遞給蘇鶴亭,道:“懂了,我跟森說,讓他們也幫忙留意一下。”
蘇鶴亭說:“這次就別告訴森了吧。”
隱士一愣,繼而小聲說:“不是吧,你還懷疑森?”
蘇鶴亭端起盤子,道:“說什麽呢?我不是懷疑他,我是謹慎。”
他不懷疑森,森和佳麗是過命交情,但他懷疑森背後的交易場。昨晚從飛行器上跳下來的襲擊者全是獸化拚接人,在黑市能擁有大量獸化拚接人的地方就是交易場。
隱士說:“可我們救你的時候,森的人還打了掩護呢。”
蘇鶴亭道:“是,我們也付了酬金。”
酬金就是福媽,蘇鶴亭還記得,他醒來那天早上,福媽就是出門跟森談生意。
隱士在瑤池裡有包廂,對森的好感不亞於對髒話組織,聞言正準備再感慨,玄關處一直垂頭的家政機器人忽然抬起頭,從小板凳上蹦下來,喊道:“先生,天黑了!”
客廳的兩面窗簾“唰”地打開,露出外邊蒙蒙亮的天。
隱士看時間,道:“說反啦!現在七點多了,天剛亮。”
家政機器人搖頭,再次說:“天黑了!”
蘇鶴亭想到懲罰區,他把盤子塞給隱士,道:“好好做飯,我去叫人。”
隱士說:“欸——”
家政機器人連忙追上蘇鶴亭,跟著他一起上樓。蘇鶴亭到了房間門口,腹稿還沒打好,那門就自動開了。
謝枕書頭髮潮濕,澡剛洗一半就出來了。他見到蘇鶴亭,立刻說:“我要上線了。”
蘇鶴亭道:“上。”
他說完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沒接口,進不去。
謝枕書說:“多則十二個小時,少則四個小時,你……”
蘇鶴亭道:“我在這等你。”
謝枕書就要這句話,他轉身,露出房間裡正在流動的數據雨。操作台大亮,有關懲罰區的各項數據都彈在半空。
蘇鶴亭掃到了“出生地”、“傲因”等關鍵字樣。他猜測,這就是幫助長官在懲罰區內“預知”的數據分析。
謝枕書進入營養缸,操作台自動降下連接接口,調控著複雜的連接線。他摸到後頸處的腦機接口,道:“我去了。”
蘇鶴亭頗感新奇,說:“哦,早去早回。”
謝枕書便插入接口。
“一級防禦已啟動……
“守護您的安全。
“請隨時保持冷靜。
“注意上線時長,避免過度疲勞。
“歡迎您……”
房間內的懸浮顯示屏在音落後全部消失,只剩下數據雨在瘋狂刷新。謝枕書呈半靠狀靜止,他緊閉著雙眸,十字星垂在了頸側,整個人猶如冬眠,只有胸口還在細微地起伏。
嗯——
蘇鶴亭觀察長官片刻,歪過貓耳,問家政機器人:“他不冷嗎?”
家政機器人垂頭,看了看自己的鏟子手,忽然靈機一動,把鏟子手換成加熱器,對準蘇鶴亭,吹出熱風。
蘇鶴亭被吹得頭髮亂糟糟,趕忙製止它,說:“不是我,我不冷。”
家政機器人停下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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