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枕書說:“嗯。”
難怪他能持續待在線上。
蘇鶴亭對這東西的來歷很感興趣,喝完水,問:“你從哪裡搞到的?”
這種營養液連刑天都沒有。
謝枕書道:“一個組織。”
他打開房門,帶蘇鶴亭進去。
房間裡的冷氣開得很足,跟客廳和客房不同,這裡整體呈黑色調,邊邊角角都相當規整,正對著床的牆壁上有面黑白表。
時間是謝枕書房間裡最多的元素,他似乎很在意時間。蘇鶴亭想起他前幾次戴的手表,還有他的“準時”。
房間沒有窗戶,但通風設施很好。床的不遠處是個營養缸,連接著操作台,蘇鶴亭懷疑謝枕書就是泡在這裡上線的。他微微抬頭,看見天花板是鏡子。
這房間裡沒有生活痕跡,也看不出主人的習慣。
這個發現讓蘇鶴亭感到熟悉,他自己是黑豹出身,在這方面嗅覺靈敏。
謝枕書開了操作台,房間內的顯示屏挨個亮起。
蘇鶴亭瞬間被熒光包圍。他抬抬手,穿過那些複雜的數據雨,看到熟悉的懲罰區投影。
謝枕書指尖點了點投影,把它轉過去,它的線條疊加,變作了個裝訂成冊的圖本。謝枕書打開圖本,迷你版的夜行遊女便浮現出來,還附有夜行遊女的詳細信息,竟然是個整理過的懲罰區異聞錄。
蘇鶴亭道:“厲害,都是征服者的搜集?”
謝枕書說:“算是吧。”
蘇鶴亭翻了幾頁,看到燭陰,道:“厲害,這種搜集沒個三五年做不出來。”他又翻了幾頁,火“噌”地冒出,像片小煙花,貓興奮道,“是畢方啊。”
他尾巴甩動,時不時拍一拍謝枕書。
謝枕書微偏頭,道:“它常跟著祝融。”
蘇鶴亭說:“祝融駕車嗎?”
謝枕書答:“駕,它有輛戰車,能無間斷發射追蹤炮。”
蘇鶴亭翻過去,沒看到有關祝融的記載,不由得奇怪,道:“祝融沒有收錄進來嗎?”
謝枕書說:“刪掉了。”
蘇鶴亭正想提問,就被十字星碰到了耳尖,他看向謝枕書,這才驀然發覺,兩個人離得很近。
謝枕書垂下眸,眸子的鋒利感都消失了,變作黑白世界裡的一點明亮。他總在這個角度注視蘇鶴亭,好像這樣能藏住眼底的情緒。
蘇鶴亭忽地抬起雙手,拍住自己的臉頰,禁止刺激信號搗亂。他退開一步,說:“連接嗎?就現在。”
他把臉頰拍得泛紅,頂著一雙貓耳,仿佛謝枕書不回答,他就會自己動手。
謝枕書像貓彈家政機器人那樣,彈了下貓的腦門,說:“別緊張。”
意識連接要交換接口,蘇鶴亭通常靠尾巴尖梢連接。但是謝枕書太高了,蘇鶴亭的尾巴伸不到那裡,好在謝枕書有操作台,他們能借用連接線銜接彼此。
蘇鶴亭跟謝枕書面對面坐著,仍然離得很近。他切換尾巴尖梢,問:“我需要注意什麽嗎?”
謝枕書調整操作台,道:“放松。”
蘇鶴亭鼓起臉頰,又泄了氣,感覺自己似乎正坐在就診室裡。他想挪動雙腿,發現自己兩腿外側是謝枕書的腿。
謝枕書伸出手,道:“可以牽手嗎?”
他問得那麽自然,仿佛大家意識連接都會牽手。
蘇鶴亭把手遞過去,說:“我有汗。”
謝枕書握住了,他把操作台推開些許,關掉了周圍的顯示屏。
房間歸於昏暗,兩個人呼吸可聞。
蘇鶴亭把尾巴伸過去,謝枕書捉住了它。他手指微涼,蘇鶴亭的尾巴感覺清晰,連帶著尾椎部位都有點點他的溫度。
謝枕書說:“我要連接了。”
蘇鶴亭閉眼,刹那間跌入意識旋渦。這讓他呼吸急促,可是謝枕書牽住了他的兩隻手,在那暈眩的刺激裡,插入了他的指間,跟他十指相扣。
兩個人鼻息交錯。
蘇鶴亭混亂、零碎的記憶被張網溫柔地兜住,他結束暈眩,感覺像是沉入片溫熱、平緩的海。
但這只是片刻的寧靜。
謝枕書進入那片海,帶著令人戰栗的強勢。
第56章 連接
風平浪靜的水面驟變, 刺激信號狂風暴雨般襲來。
蘇鶴亭呼吸一滯,十指收緊,唇間溢出抗拒聲:“不……”
他感受到謝枕書的精神入侵, 卻無法看到謝枕書在哪兒。
這片海似乎就是長官, 他冰涼的意識觸碰猶如水浪, 從蘇鶴亭的活動區經過,以一種緩慢的速度佔據著蘇鶴亭。
這種緩慢太折磨人, 讓蘇鶴亭喉結數次滑動,幾秒後,他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折磨還是刺激。
刺激信號雀躍起來, 帶動蘇鶴亭的感官, 他一面感受著謝枕書的精神入侵, 一面感受著謝枕書的真實溫度。
——不要。
蘇鶴亭的意識淆亂, 本能抗拒。他微喘,掌心裡出了更多的汗,頭部不自覺地向前垂, 錯過謝枕書的臉頰,抵在了謝枕書的肩膀。
他說:“不要……別用意識盯著我。”
他們都閉著眼,明明連擁抱都沒有做, 卻仿佛正在親密相融。
這一刻,蘇鶴亭想什麽謝枕書都知道, 同樣,謝枕書的另一面也在蘇鶴亭的意識注視裡暴露無遺。
長官冷靜、禮貌的外表下是惡相,他的入侵方式完美還原了“阿修羅”的釋義, 充滿攻擊性和貪怒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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