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亭比衛達高,在陰影裡俯身時,竟然還有些壓迫感:“那你該反省,衛老板,你該教會衛知新,有些遊戲玩不長久,得提前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衛達說:“你要在這裡懺悔。”
蘇鶴亭囂張地說:“哈——?”
衛達看著他,重複道:“你要在這裡懺悔。”
蘇鶴亭說:“你做夢吧,更方便一點。”
衛達說:“我知道你會這麽說,但殺人總不是好事,你對那些死掉的人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蘇鶴亭說:“好問題,你愧疚嗎?咱倆半斤八兩。”
衛達抬起手,在桌面上合十。他身上有股凶悍之氣,像個亡命徒,他確實就是個亡命徒:“你太囂張了,蘇鶴亭,我給你機會懺悔是給福媽面子,但你的反應令人失望。我不該對你抱有期待,說到底,你就是個黑豹,黑豹全他媽是瘋子,你們欠我的還不清,是我寬宏大量,沒有追究,可你乾嗎了?你殺了我兒子。”
門口的墨鏡男魚貫而入,他們分列成左右,把蘇鶴亭摁在桌面上。蘇鶴亭抬不起頭,後腦杓上頂著槍。他沒記憶,不知道衛達跟黑豹有什麽仇。
衛達挪動著自己的一條腿,拍了拍:“我這條殘腿拜黑豹所賜。有年冬天,7-001在南北聯盟的邊境線上殺掉了我的武裝隊伍,幾百個人,全死了。他跟我們跟了整整兩個月,怎麽甩都甩不掉。我用一條腿作為代價,從雪原上跳下去才逃過一劫。自那以後,我在戰爭中東躲西藏,生怕被你們黑豹找到。好在蒼天有眼,你們弄出了毀滅日,炸掉了舊世界,給了我重生的機會。”
蘇鶴亭說:“那你去找7-001,讓他還債,這關我屁事?”
衛達抽出匕首,猛地插在桌子上。他湊近些許,眼睛裡滿是戾氣:“你不明白嗎?我是在說黑豹都得死。”
蘇鶴亭講道理:“一碼歸一碼,我隻領殺你兒子那份仇,不替別人背鍋。”
衛達說:“你們黑豹狗咬狗,果然都是群冷血動物。”
蘇鶴亭說:“別的不知道,我的血是熱的。話說你真的難過嗎?喂,你都沒哭。”
他這話說得稚氣,好像人難過就會哭,只有哭了才算難過。
衛達喝道:“先給我切掉他的舌頭,讓他閉嘴!”
墨鏡男卡住蘇鶴亭的頭,拔出匕首,要往他嘴裡送。蘇鶴亭抬腿,驟然踹到了墨鏡男的膝彎。
墨鏡男沒防備,沒料到蘇鶴亭在這種情況下還敢發難,膝彎一痛,人的半身磕向桌面。
蘇鶴亭沒抬頭,腳下回勾,桌子一側頓時歪斜,滑撞向對面的衛達。人多麻煩,室內立刻亂了。衛達腿腳不便,險些被桌子撞下地。蘇鶴亭尾巴一甩,從後鞭子似的掛住了頂著自己後腦杓的槍,他一使力,槍口歪了,子彈“嘭”地打在地上。蘇鶴亭挺起身,對準後方一記肘擊,把後面的墨鏡男擊翻在地。
墨鏡男捂著鼻子:“感應鎖——”
蘇鶴亭尾巴再一甩,槍就落入了手中。他踩住墨鏡男,看也不看,直接開了槍,血花當即濺起來,灑了他半身。
感應鎖是假的!
衛達覺察到不對,蘇鶴亭吹了聲口哨,走廊裡的槍聲登時像鞭炮似的炸響。監禁室門沒關,閃光彈滾進來,所有人瞬間失去了視野。
和尚戴著防毒面罩,衝在最前面,他對耳內通話器喊:“拚接人作亂,監禁所正在火拚。兄弟們,維護正義的時候到了!”
音落,他朝著走廊一頓掃射,子彈空殼滿地亂蹦。
大姐頭脫了外套,進了監禁室。她一把鉗製住靠近門口的墨鏡男,在對方反應前,把對方狠摔在地。她一腳踩住對方的手,高跟鞋足跟鋒利,踢掉了對方的槍。
她撿起槍,說:“真不好意思衛老板,這裡是刑天的監禁所啊,這裡呢——”她架起槍,兩槍爆掉了衛達左右保鏢的頭,單手上膛,在“哢嚓”聲裡面不改色,“目前歸我這個女人管。”
她把“女人”兩個字咬得很重,仿佛在回應墨鏡男先前的那句“臭女人”。
衛達竟然不慌張,他在滿地屍體中撐著拐杖,站了起來:“有意思,你選擇跟一個拚接人合作。”
蘇鶴亭說:“沒辦法,我對他們比較寶貴。”
大姐頭神情無奈:“高層支持人造人,可那對我來說沒什麽好處。你知道的衛老板,我一直在主攻懲罰區。說來讓你見笑,本人的夢想還真是解放全人類,所以這小子對我很重要。”
衛達邁出一步,又站定:“你打算滅口嗎?”
大姐頭說:“那不會,就是要委屈你多跟我們待一會兒。”
衛達說:“懲罰區是主神系統的騙局,你不知道嗎?你們對懲罰區的探索都是在白費功夫。”
“以前我也這麽懷疑過,”大姐頭踢開墨鏡男的屍體,做出“請”的動作,“可這小子太爭氣了,他又讓我看到了希望。”
衛達穩穩地朝外走,在經過大姐頭時,忽然冷笑:“我得提醒你,他是個黑豹。”
大姐頭說:“正是因為他是個黑豹,才做得到。”
“信任黑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想想傅承輝吧,那可是一手打造了黑豹的男人,結果呢?”衛達回過頭,高深莫測,“這小子殺了我兒子,為了活命什麽謊都敢編,他要是騙了你,你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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