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6悚然,心想:這人剛才不是很守規矩的嗎?!
他腰間的手臂似有千斤重,箍得他喘不過氣,連忙說:“你也抱得太緊了……喂。”
謝枕書在“抱”這件事上經驗為零,下手既沒有輕重,也不知道該如何調整。聽見“緊”了,便松一松。7-006一感覺到松,就想轉身。豈料謝枕書又緊回去,不許他亂動。
7-006覺得自己是根被捏住菜葉的胡蘿卜,渾身僵硬,動彈不能,隻好扭頭,道:“剛不是說了——”
他額頭隔著毯子磕到什麽,硬硬的,又轉瞬間反應過來,那是謝枕書下巴。好樣的,他簡直要給自己鼓掌,叫他話一籮筐!給自己下了個好套,這下是真的被抱住了。
謝枕書說:“好了。”
7-006身上的點點汗意往外滲,連脖子都不會動了,說:“沒好,別睡!”
謝枕書不回答。
7-006的臉悶在厚毯裡,鼻音越發含糊,只是喊:“喂——”
謝枕書盯著牆壁,那裡繪了仿古的畫,顏料已經脫落了,在昏暗中看著還挺像7-006給他的那幅貓。他閉上眼,沒幾秒,又睜開了。
7-006在毯子裡拱臉,想要找到出路,說:“摩西摩西。”
無人應答。
7-006說:“你在嗎在嗎在嗎。”
“聽到請回答。
“我不要待在毯子底下。
“謝枕書!!!”
謝枕書抬起手,給他掀開了毯子。
7-006登時精神了,說:“我——”
謝枕書捂住了他的嘴,道:“睡覺。”
7-006被捂著嘴,一雙眼眨了又眨。他呼吸微促,搞不懂是熱的還是急的。背後人的心跳平穩,襯衫扣硌著他的肩胛骨,營造出一種兩個人親密無間的錯覺。
窗外風陣陣,刮在玻璃上,顯得屋內格外寂靜。
7-006原本還有所掙扎,但時間一久,聽謝枕書呼吸聲勻稱,跟催眠似的。他乾脆頭一歪,抵著厚毯,也睡著了。
謝枕書睜眼到大半夜,聽風聲漸小,方才小睡過去。
第二日,外面的雪停了,窗戶上的霜花結得更重,冰碴把門縫堵得嚴嚴實實。日出的光芒透進屋內,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謝枕書先醒,這是在訓練場養成的習慣,他到點就會睜眼。可他醒了,懷裡的7-006還在熟睡。他昨晚捂著7-006的手已經落到了別的地方,猛地一看,倒像是他舉止輕薄。
明明是在任務中,還是被捕狀態,7-006的臉頰卻貼在他的掌心,一副睡得很安穩的樣子。
謝枕書收手,說:“別裝睡。”
7-006歎氣,道:“睜眼怪尷尬的,不如你就這樣把我帶走吧。”
兩個人架沒打幾次,被窩先睡了一晚,饒是7-006,也怪不好意思的。況且雪停後的溫度降到了最低,被裡被外兩個世界,他又不著急,一點也沒想出門趕路。
謝枕書起身,心裡有時間。
如果列車行駛順利,此時應該到達一個叫做“鷗鳥”的站點,那裡是個大站,有常駐部隊,能把列車遇襲的消息傳到城區。但如果列車行駛不順利,也沒關系,它沒按時到達鷗鳥站的消息也會傳到城區。
謝枕書沒打算把7-006地方警察局,昨天是敷衍,他要把7-006帶回城區,只是想借助地方警察局的力量,得到能通行的車輛。
7-006舉起手,說:“你不解開,我怎麽穿衣服?”
他腕間的手銬銀光閃閃。
謝枕書用熱飲機燒水,等水開了,才回身。他把衣服扔給7-006,拉過手銬。
7-006說:“雪積在路上,不好走。我剛生了病,身體虛弱,腳步發虛,恐怕沒法走那麽遠。”
謝枕書打開手銬,道:“沒事,死不了。”
7-006說:“死不死的另說,關鍵是腳疼、手疼、心疼,總之哪裡都疼。你知道我為什麽心疼嗎?”
謝枕書說:“別告訴我。”
7-006道:“不行,我必須得告訴你。”
謝枕書:“……”
7-006套上毛衣,說:“你馬上要把我扔到警局裡了,我想想就難受。”
那毛衣經過一夜皺巴巴的,還會扎人。他手不老實,被扎就揉,揉得自己脖頸通紅一片,快煩死這毛衣了。
謝枕書冷漠的眼撩起來,看他,說:“送你去改過自新。”
7-006鈍圓漂亮的眼單了一隻,原本沒精神似的,聽了謝枕書這句話又笑,道:“你還挺有理想。”他撐著身,朝謝枕書眼前湊了湊,“送走了我,可就沒人替你操心任務報告了,你弄清楚我帶著什麽危險武器了嗎?”
謝枕書微微屏息,神色依然冷淡。
7-006位置在下,目光向上,繞著謝枕書的眉眼瞄了幾圈,對自己惹出的麻煩很滿意。他像是專程來搗亂的,說:“紙盒裡的字條其實是我瞎寫的,我什麽都沒帶噢。那個‘O’啊……”他抬起手,在眼前虛虛地比出“O”,透過這個“O”跟謝枕書對視,眼神壞到家了,“是提示。”
謝枕書定定地看著7-006,看得7-006心裡發毛。
7-006歪頭,狐疑道:“氣傻了?”
謝枕書忽然捉住7-006的手腕,把人拽向自己。他專注時眼神深邃,看得7-006越發心虛。半晌,他說:“你太得意了。”
7-006上身後仰,又被摁了回去。謝枕書固定住他的後腦杓,讓他沒法躲閃。這距離太近,近到他都能看清謝枕書眼底強勢的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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