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亭不想當機,幾步跳到衣筐邊,迅速套上褲子,怕再問幾句被謝枕書拎起來,強行轉開話題,說:“我準備去趟交易場,你要不要一起?蝰蛇也在那兒。”
謝枕書關了吹風機,洗漱台上還擺著貓的牙刷。這個家總有貓的日常用品,但都是嶄新的,就像那些大白貓奶糖,都是屯在新世界裡的碎片記憶。
蘇鶴亭說:“等會兒我戴上帽子——”
謝枕書把吹風機放回原位,轉過頭,跟蘇鶴亭對視。須臾,他認真地說:“接過。”
似乎是怕話沒說明白。
他重複一遍:“我們接過吻。”
蘇鶴亭尾巴下垂,憋了一會兒,問:“我們是情侶嗎?”
謝枕書說:“不是。”
蘇鶴亭心想:我還挺無賴啊?
他抓了抓頭髮,道:“好奇怪,我怎麽一點都記憶都沒有,一點……”
一點關於謝枕書的記憶都沒有。
謝枕書沉默須臾,道:“沒事。”
他沒有說“我記得”,而是說“沒事”。
長官打開水龍頭,把手指浸在涼水裡。他的骨腕被衝刷,那份冷酷又回到眉間,語氣堅定:“總有一天都會想起來的。”
下樓吃飯時,蘇鶴亭心不在焉。他找到手機,給福媽發了條短信,隱士在旁邊說話,講了幾則新聞,都沒有得到兩個人的回應。他忍無可忍,問:“你們吵架啦?”
兩個人異口同聲:“沒有。”
隱士說:“那你倆湊近點,我有話要說。”
蘇鶴亭直回身體,托腮看他,道:“你說。”
隱士趴在對面,正好在他倆中間的位置。他左看看右看看,說:“一會兒要去小貓窩,都機靈點,萬一遇到巡邏隊,麻煩可多了。不過沒關系,我從髒話組織那裡弄到了三個特許證,就是需要我們裝一裝。”
他朝家政機器人揮手,家政機器人亮起三個電子特許證。
隱士說:“瞧見了嗎?記好啊,不能露餡。我的身份是‘賣家’,搞虛擬體的,你是‘大小姐’,謝哥是……”
蘇鶴亭問:“我誰?”
隱士抱頭,飛快地說:“你的身份是診所裡的大小姐!”
蘇鶴亭說:“這身份是露露的吧?”
“哎呀,特殊時期,湊合一下,”隱士安撫道,“你平時老是自稱露露哥哥,這不正好,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媽媽診所裡的大小姐嘛。”
蘇鶴亭說:“可我是男的。”
隱士道:“可笑,新世界了,男的就不能做大小姐?你上網搜一搜,用這個ID衝浪的人有多少。”
蘇鶴亭:“……”
這種電子特許證基本沒有真名,跟鬥獸場ID一樣,是新世界專用的臨時證件,一般時效很短,過期了就會作廢,需要到刑天專門負責相關業務的部門重新辦理。簡單來說,它就是個能夠在交易場地下7、8層紅燈區正常通行的憑證,稱呼不重要,身份詳情最重要。
隱士面朝謝枕書,很殷勤,引著謝枕書朝家政機器人看,說:“謝哥是‘君主’,混交易場的,是個匿名大老板。”
他這三個身份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也不是瞎選的。交易場地下7、8層有出入記錄表,需要刷電子特許證,各家會所根據身份看人下菜,資格不夠,小貓窩根本不會讓他們進。
“賣家”做鬥獸場的虛擬體生意,“大小姐”是地下診所,“君主”是交易場亡命徒大佬。每一個都能跟蝰蛇和阿秀扯上點關系,進去後好辦事。
最後隱士拍拍手,跳下椅子,意氣風發地說:“記好了嗎?記好了就出發吧!”
第89章 侍者
侍者在交易場門口恭候車駕, 他是小貓窩的侍者,一位銀虎斑貓化拚接人。只見他身穿黑色燕尾服,前兜綴有手帕, 內著白緞襯衫, 領口還系著領結, 整體打扮嚴肅,一絲不苟。
黃昏將盡, 天邊已經暗下去了。這是交易場最熱鬧的時間,地上地下十六個樓層全部營業,建築外側的顯示屏如燈柱般齊齊浮現, 各個店鋪的廣告輪番上陣, 五光十色, 正式拉開黑市夜場的序幕。
侍者掏出懷表, 看了看時間,說:“我們的客人要到了。”
保安拉開大廳門,抬手摁住自己的入耳式通話器, 吩咐道:“負八層小貓窩的客人要到了,準備清理大廳,給客人留出直達的通道。”
每層樓的門面會所都有自己的匿名貴客, 這批貴客享有交易場特權,進出受交易場保護, 無需在大廳服務台前停留,由會所侍者親自迎入。
三輛純黑色的HG停在大廳門口,侍者立刻收起懷表, 上前開門。他微微笑, 說:“歡迎您,尊貴的客人, 請您留心腳下。”
一隻腳邁出,皮鞋擦得鋥亮。
隱士說:“哈嘍。”
他終於脫掉了大袍袖,換上西裝,還給頭髮做了個護理,看起來不比衛知新那種“板二代”差多少。這套造型準備得過於精心,很符合他今晚的“賣家”身份,一個靠販賣虛擬體數據起家的新世界暴發戶。
隱士率先下車,把墨鏡往下拉了拉,用指尖往侍者的手帕兜裡塞了兩張鈔票,派頭十足,說:“去,接一接大小姐。”
侍者應對自如,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笑容,並不因隱士這一行為流露出不滿。他到後面替“大小姐”拉車門,大小姐穿著白色衛衣,兜帽遮掩般蓋著腦袋,只有條尾巴露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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