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蘇鶴亭現在有恃無恐的樣子,又擔心起來。他忌憚和蘇鶴亭同行的“君主”,那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銀虎斑神色幾變,暗自改了主意,不打算再跟蘇鶴亭硬碰硬,決定先把蘇鶴亭騙上樓,讓皇帝解決。
他拿出做侍者的經驗,抬手摁在耳邊,裝出一副在通話的模樣,接著又露出“錯愕”的神情,對蘇鶴亭說:“大小姐,剛剛多有得罪,實在抱歉!今晚確實有入侵者……不過人已經給抓到了。”
蘇鶴亭道:“哦,那我就得原諒你嗎?”
銀虎斑越發惶恐,不僅收了手,還就地跪下,給蘇鶴亭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響頭,說:“還請大小姐不要生氣!我……”他頓了頓,像是從通話器裡聽見了什麽命令,“我的老板想請您上樓,親自給您賠禮道歉。”
他戲演得很好,臉上的愧怍之色恰到好處。
蘇鶴亭尾巴在裙擺底下微翹,他拿捏著“大小姐”的態度,順勢說:“你老板喊我去我就得去?”
銀虎斑道:“是請大小姐,大小姐要是不願意,我……”
他微微苦笑,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蘇鶴亭心想:他倒挺會裝的,難怪秦會給他騙。
銀虎斑卸掉自己後腰的槍套。
蘇鶴亭說:“你幹什麽?”
銀虎斑道:“大小姐要是還生氣,就請斃了我吧。”
他知道蘇鶴亭不會真的斃了他,方才這麽說。有皇帝和警長坐鎮,誰敢真找他們的麻煩?他不過是給蘇鶴亭一個台階下,讓蘇鶴亭趕緊跟他走。
果然,“大小姐”似乎掂量了自己,知道自己跟真正的大老板無法相提並論,便給了他這個面子,把他的槍套輕輕踢回去,說:“帶路。”
兩個人出了次等堂,轉向熟悉的石板路。銀虎斑像迎接他來時一樣,全程畢恭畢敬,把他引入電梯。然後取出自己的卡,刷了樓層,是地上第8層。
銀虎斑問:“大小姐來上層玩過嗎?”
蘇鶴亭瞟了眼樓層,說:“我去過3樓。”
他在3樓殺了衛知新。
8樓幾秒就到了,蘇鶴亭在出電梯前,特意看了眼角落裡的信息識別用的探頭。這種探頭和筒子樓用的是同一款,不知道受不受刑天的監管。他其實很早就懷疑這種信息識別是擺設,只要有卡就能進,連基本的面部信息都無法辨別。
銀虎斑跟電梯口的保鏢互換工牌,對蘇鶴亭說:“請。”
8樓的頂部是人造星空,璀璨無比。它一側是通透的玻璃,可以從這裡眺望整個黑市夜景,有種俯瞰世界的快感。交易場的巨大廣告投影正在行走,與不遠處的刑天飛行器相互照射。
銀虎斑把蘇鶴亭引到門口,保鏢要搜身。蘇鶴亭說:“別碰我,很煩。”
銀虎斑立刻驅退保鏢,親自替蘇鶴亭拉開門。他剛才跟蘇鶴亭交手,覺得蘇鶴亭是有點功夫,但總是跑,想必學藝不精,就會那幾招。況且這8樓裡裡外外全是保鏢,到處都是槍口,他不信蘇鶴亭能在這裡做什麽。
門一開,裡面有樂隊正在演出。銀虎斑小跑上前,跪在真皮沙發邊,對沙發裡的“皇帝”低聲說了兩句話。皇帝抬手,示意蘇鶴亭過去。
這房間的構造和3樓相似,但布置奢華,沿牆坐著一排保鏢,都是西裝領帶,戴著墨鏡,讓蘇鶴亭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一排隱士。
沙發前擺放著象牙桌,底下鋪著厚實的舊式地毯。皇帝身量高大,陷在真皮沙發中,像個露餡的湯圓。沙發底下跪坐著一圈“貓”,都是細皮嫩肉的少男少女,全部身穿裙子。
皇帝似乎很喜歡看人穿裙子,連次等堂裡的貓也都穿著裙裝。他脖頸處的肥肉堆積,轉頭很困難,隻好轉動著眼珠,說:“來啦……”
他笑聲洪亮,在樂隊的伴奏中十分突兀。
蘇鶴亭拎了拎裙子,在沙發側旁蹲下,姿勢相當不羈,好在裙子複雜,長度夠遮擋,不至於讓他露短褲。他也很自來熟,道:“我是叫你老板還是皇帝?”
皇帝歪斜著眼珠,終於看見蘇鶴亭。他吧唧了兩下嘴,似是在吞咽唾液。
蘇鶴亭肩臂半露,撐頭時隱約能窺出些許手臂上的肌肉線條,不比在座的保鏢們結實,是乾淨、白皙、優美的。他眼眸看向前方,神情又有些驕矜,好像這些他都見過玩過,不以為意。他那頭髮微亂,兩隻黑色的貓耳翹立在其中,偶爾抖動,絨毛明顯。霧靄藍的眼睛如同初曦天色,和黑眸並存,讓他標致、漂亮的臉更加引人注意。
皇帝猜錯了他的年齡,把他看作是任君采擷的年輕人,在吞咽唾液後,柔聲回答:“你叫我什麽都行呀,叔叔,哥哥……都可以。”
蘇鶴亭說:“大叔,叫大叔吧,哥哥怪不合適的,我倆差輩分呢。”
皇帝被他的白裙子迷得神魂顛倒,哪管他說什麽,胡亂應了,催促著旁邊的侍者倒酒。那侍者俯身從冰桶裡提起酒瓶,姿勢僵硬,跟蘇鶴亭目光對了個正著。
我操!
兩個人同時震驚。
蝰蛇擰壞了瓶口,酒水“噗”地噴出來,滋了皇帝一臉。他愕然地說:“你他媽——你他媽還有這種愛好?”
蘇鶴亭道:“你管我!”
皇帝沒防備,被冰涼的酒水噴了滿臉。他拍打著扶手,嚷道:“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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