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道:“你賭什麽不好,跟人賭組槍。怎麽,想轉行?”
蘇鶴亭托腮,笑起來,說:“我可以當保鏢嗎?解鎖是挺沒意思的。”
他這個動作和老蘇一模一樣,但更天真,仿佛每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仿佛他就這麽反應遲鈍,聽不懂獨眼的威脅。
獨眼盯了蘇鶴亭半晌,忽然放下槍,罵道:“缺心眼!跟你講話費勁兒死了。八點了,快滾!”
蘇鶴亭拿著槍起身,獨眼又埋頭對起了帳單。蘇鶴亭居高臨下,目光從獨眼的發頂,滑到獨眼滿是橫肉的脖頸,食指緊緊貼著扳機。
只要現在來一槍,他就能打死獨眼。
獨眼沒抬頭,問:“還不走?”
窗外的音樂噴泉聲音嘈雜,蘇鶴亭背著光,眼神都藏在黑暗裡。僅僅一秒,他就把槍背到身後,語氣輕快:“乾完這活兒有獎金嗎?”
獨眼說:“滾。”
蘇鶴亭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獨眼在後補充道:“晨哥跟著你,你要是五發沒打死人,晨哥會幫你解決。”
獨眼的弦外之音是,晨哥會監視蘇鶴亭,今晚的任務目標必須死。
蘇鶴亭拉開門,跟晨哥碰面。兩個人一起下樓,路上都是向晨哥問好的小弟。獨眼的勢力范圍不小,又有槍,這片做點灰色生意的小組織都歸了他名下,如今晨哥是他的左膀右臂,出門派頭很大。
晨哥自詡能人,靠本事吃飯,從不跟這些下邊的弟弟打招呼。他目不斜視,一直走到橋洞停下。
蘇鶴亭看橋洞底下黑黢黢的,蹲著幾個人。那幾個人見他倆來了,趕忙站起身,點亮老式打火機,給他們照明。
他們喊:“晨哥。”
晨哥說:“叫小蘇哥。”
這幾個人排好隊,聽話地喊:“小蘇哥。”
晨哥轉過身,推了把蘇鶴亭,指向裡面,道:“他們給你搭把手,你隻管開槍。”
蘇鶴亭握緊槍,問:“殺誰?”
晨哥道:“一個黑豹。”
蘇鶴亭走向深處,那躺了個人。幾個打手上來把人拽起來,借著打火機微弱的光,讓蘇鶴亭看清對方的臉。
黑豹特裝部隊惡名昭著,但對方看起來很普通,普通到像個退休大叔,被打得鼻青臉腫。
蘇鶴亭說:“這就是黑豹?”
晨哥站後面抽煙,聞言樂了,道:“是啊,這就是黑豹,你可別小看這個大叔,他單槍匹馬潛入這裡,在咱們身邊埋伏了兩三年了,偷走不少情報。”
蘇鶴亭蹲身,問:“他想幹什麽?”
晨哥的煙明明滅滅,不耐煩道:“想搞事唄,老板在黑豹任務板上也是個人物。你現在開槍,打死他。”
這時,黑豹大叔醒了。他喉間“嗬”地喘了幾下,啐出口血,說:“獨眼敢做不敢當,有種他自己來打死我。”
蘇鶴亭表情冷冷,道:“老板很忙。”
大叔說:“他是怕被我看到臉。”
獨眼雖然總跑線下,但他留給官方的照片只有個模糊的側臉,上面有他標志性的眼罩。
蘇鶴亭道:“喂。”
大叔凝神,聽他聲音年輕,說:“獨眼就他媽叫小孩來乾事?”
晨哥說:“別跟他廢話,開槍!”
大叔道:“打死我也沒用,情報走線上,早送到光軌區了。獨眼在這裡東躲西藏好幾年,等三——”
蘇鶴亭轉過手槍,用槍托猛砸在大叔臉上,打斷了大叔的話。大叔口齒磕碰,連吐了幾口血沫,還想罵獨眼,蘇鶴亭卻已經站了起來,他抬腳把大叔踢翻,對著大叔一頓狠踹。
少年神情陰鬱,問:“做個黑豹很跩嗎?”
他下手極狠,讓大叔跪伏在地上,抵著額頭一陣咳嗽,把胃裡的酸水都吐了出來。
蘇鶴亭提起大叔的頭髮,說:“給我老板道歉。”
大叔道:“放你——”
蘇鶴亭反手把他的頭摁進水裡,這招是跟獨眼學的。大叔手臂被捆死,掙扎時,口鼻間狂嗆河水,可是蘇鶴亭沒有半點要把他弄起來的意思。
水花濺到蘇鶴亭的白T上,他再次說:“喂,給我老板道歉。”
大叔道:“去你……咳、咳!操……”
蘇鶴亭置若罔聞,大叔的掙扎漸弱,突然不動了。他手上一用力,把大叔扔進了水裡,隨後連開兩槍。
水面上浮了紅。
蘇鶴亭站起來,回過身,準備說話。誰知晨哥抄起背著的步槍,狠擊向蘇鶴亭的頭部。
操!
蘇鶴亭翻撞在牆壁上,鼻間一熱,流了鼻血。晨哥用槍托頂住他的脖頸,卡得他呼吸困難。
晨哥說:“這大叔能在咱們跟前藏這麽久,是因為有人給他打掩護。你知道是誰嗎?小蘇。”
蘇鶴亭用手指擦了兩把鼻血,輕輕道:“關我屁事。”
晨哥把煙扔腳底,說:“我們這麽多人,老板偏偏欽點你來打死他,你就不想想為什麽?”
河流聲潺潺,大叔的身體浮在上面。路燈在很遠的地方,蘇鶴亭齒間都是血,他舔了下虎牙,扯出笑臉,道:“不、知、道。”
晨哥說:“別裝了,就是你小子。臭小鬼,今天我教你,想跟人學著當臥底,首先得心狠。你剛剛要是開槍打死了他,還能在老板身邊多待幾天,可你他媽的磨磨嘰嘰,鬼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