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在記恨當初斬他的那一劍嗎?
不全是,他更期望的是,用這些夜行神官的性命,來逼迫出那人露面。
那人費盡心思才收攏的夜行神官,也是他基業的基石了吧,眼看基石要被摧毀了,總不可能還能穩坐泰山紋絲不動。
這世上可沒有第二個夜行神官的勢力供他驅策了。
謝楨猜測得果然沒有錯,在事情沒有任何的逆轉的可能的時候,他終是出現了。
倒是那些夜行神官,並沒有因為此人的出現而露出半點欣喜的感覺,而是痛惜,他們就算死,也不想讓這人來救他們,暴露出來。
他們死了沒有關系,只要有這人在,他們心中的理想,他們懷抱的希望,他們憧憬的光明,就會有到來的一天。
這倒是讓謝楨有些詫異,整個夜行神官寧可自己陪葬,也不願意這人被暴露出來嗎?
倒是忠誠得讓人有些佩服呢。
那人似乎能折疊他周圍的空間,讓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但謝楨能感覺到,他正抬頭看向他的位置。
被凍結得如同死寂的空間裡面,傳來一聲哀歎聲:“當初我就覺得你是個禍害,果不其然。”
謝楨嘴角一冷:“你認識我?”
那人不答,而是道:“現在殺你也不遲。”
謝楨笑了,這人的實力確實駭人,哪怕他就算有如同在登仙城時的縛神邪咒加身,他都未必是對手。
但想殺他,也得問有人同不同意。
謝楨嘴角上揚:“正主都出來了,你還不現身麽?”
“堂堂仙盟帝君,難道是個縮頭烏龜不成?”
眾人都不由得愣住了,這人在說什麽?
特別是帝景天的人,人皆周知,帝君這次並未前來,只是派了帝景天常年閉關不出的十位戰神,以及仙盟管轄的無數宗門的上仙前來。
這十位戰神乃是帝景天的最強戰力,哪怕是華容大皇子執掌帝景天的時候,都指使不動,他們才是整個帝景天強盛的根基。
謝楨的聲音一落,似風在這片空間又吹了起來,讓凝固的空間如同火焰一般搖曳了起來。
一輛豪華得不像樣子的古老戰車在凝固的空間駛來,上面斜躺著一個妖豔的年輕人,和華容大皇子有些相似,只是眉眼之間更顯得逍遙自在了一點。
帝景天的人一片驚訝,真的是他們的帝君,他們帝君居然一直在。
謝楨一笑,真以為就他一個人在等夜行神官背後之人?
比起他的仇大苦深,仙盟帝君華哀怕是不逞多讓。
殺身之仇,甚至連一手培養的私君夜行神官都全部被策反奪走。
華哀斜枕在戰車上,眼角如柳,瞟了一眼謝楨的位置:“還以為是什麽樣的人物,能讓當初的六大教主和我反目,讓謝挽留那樣的人間君子都不惜以身犯險。
“長得也忒醜了點,有礙觀瞻。”
謝楨:“……”
堂堂仙盟帝君,居然是個以貌取人之輩。
謝楨也沒有想到,當初一劍將他斬飛三百裡之人,居然是這般姿態儀容。
謝楨還沒有說話,倒是對面夜行神官前的那人開口了。
“華哀,你一生高高在上,從未從你那神台之上走下來一步,從不知道這世間的疾苦到底是什麽,卻掌控著世間所有人生靈的興衰生死,你何德何才能久居仙盟帝君之位?”
“你捫心自問,你可曾有一刻將這世間的疾苦放在心上過?”
“比起他們脆弱的生命,你更在意你那幅臭皮囊吧?”
“每當你為你那幅皮囊沾沾自喜的時候,不知道有多惡心人嗎?”
將華哀都說沉默了,似在認真思考這話裡的真實性,原來他在別人的眼中是這麽一個形象啊。
他一生下來就注定了是仙盟帝君,好歹也尊重他一下。
華哀抬頭,認真的看向眼前折疊的空間,說道:“自然是比不過你,曾經帶領著大半個仙盟名士,踏千山跨萬水,為這世間斬妖除魔,衛道人間。”
“你說是吧,百裡驚鴻教主!”
華哀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我只是十分疑惑,你以前和我稱兄道弟的情誼到底是真是假,還是只是為了從我口中套出夜行神官的名冊而假裝的虛情假意。”
曾經的百裡驚鴻,如同那世間唯一的光。
那人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讓人轉不開眼的光明。
對方明明知道,他的目光從未從他身上移開過。
但何曾想到,他一心一意稱之為兄弟之人,卻將他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就為了能掌控夜行神官?
其實……其實對方開口,多說些好聽的話,他或許直接就答應了也未必沒有可能。
但那人似不屑用這樣的方式,而是選擇了一把傷人的利劍,將曾經的情誼斬得一乾二淨。
若不是此人,那什麽六大教主聯手,又豈能置他與死地,一個華容又怎麽可能做得那內應。
一切,不過是他一直都太信任此人,沒有生出半點疑心。
哪怕是他死亡的那段時間,魂魄在黑暗中沉淪,他都想不通那一場伏擊是如何策劃成功的,他都沒有懷疑過百裡驚鴻。
直到他復活後,百裡驚鴻當著所有人的面,銷毀了一件假的絕世凶祟的法器。
華哀的臉色一沉,看向那折疊的空間,他即便是死也沒有懷疑過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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