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孽徒◎
玉無瑕不敢直接摁住迦恒, 便裝作不小心崴到腳,身體摔在迦恒身上的樣子。
老虎被砸的悶哼一聲,黑色眼睛半瞇著, 似是有些嫌棄看著身前的玉無瑕。
玉無瑕并未從老虎身上離開,而是順勢握住老虎的兩只前爪,眼神直勾勾看著老虎。
老虎被看得難為情,避開視線。
玉無瑕問道:“師父, 你為什麼不看我?”
老虎磨磨牙, 沒說話。
玉無瑕喉結細微動了下, 吞咽著口水,他俯下身, 鼻息散落到老虎的臉上,吻向老虎臉上毛茸茸的毛發。
老虎眼睛瞬間瞪大, 黑色瞳仁因為震驚而變小,如黑豆般定定看著玉無瑕。
他……他怎麼能親他!
舉止竟然這般輕浮!
玉無瑕又咽著口水:“師父, 我先前說了,我問你話你不理睬我,那我便親你一口,直到親到你愿意開口。”
迦恒大抵是從沒聽過這麼厚顏無恥的話,氣得胸腔顫動,露出尖銳的爪子,作勢要拍飛玉無瑕。
玉無瑕趕緊道:“師父,我才修出人形, 你這一爪子下去,恐怕又要把徒弟打回原形。”他為了能早日見到迦恒, 化作舍利時, 修煉是片刻也不敢松懈, 這才能比原定時間提前七年出來。
迦恒聞言動作僵住,只是眼中怒火依然沒有消下去,口里不自覺發出威懾的吼聲。
“師父,你若是想罵我,便直接罵我,不必用眼神來表示。
不然你瞪我再久,我也不知道師父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玉無瑕“坦誠”說著話,他沒有站起來,依然壓著迦恒,感受著身下迦恒干凈柔順的毛發。
雖然隔著一層衣服,但能感覺到毛發的觸感很好,很適合撫摸。
師父真是哪哪都好。
化作老虎時,皮毛柔順,化作人形時,唇紅齒白。
迦恒斂目,本還不想理這個混不吝的徒弟,想到徒弟的威脅后,又不情不愿出聲:“放開我。”
即使心里對玉無瑕再怎麼不滿,但他修佛多年,沒說過一個臟字,罵不出口。
玉無瑕聽到他說話,嘴角細微動了下,對于他來說,只要師父開口就好。
哪怕是開口罵他。
他松開迦恒,迦恒立即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口里又發出一聲低吼,表示不滿。
玉無瑕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觸碰迦恒,迦恒驀地轉身,作勢要咬他的手指,本想嚇唬他,讓他離他遠點。
可沒想到玉無瑕的手臂沒有躲閃,他的牙齒直接咬中玉無瑕的手指,他連忙松開嘴,可還是遲了一步,玉無瑕食指和中指破了皮,牙齒咬到骨頭上,鮮血頓時不停溢出。
他張了張唇,布滿虎毛的臉上明明看不出來什麼情緒,但莫名讓人覺得他;在愧疚。
玉無瑕怎麼回事……都不躲閃嗎?
玉無瑕捂著手上的手指,不知道是疼痛還是傷心眼眶發紅,咬住半邊唇瓣望著迦恒。
迦恒迎上他的視線,心中越發愧疚了。
他本只是想嚇唬嚇唬他。
“師父,你的牙齒很硬。”
玉無瑕并沒有說太多抱怨的話,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讓迦恒心中先前的不滿悉數消失,只剩下愧疚。
迦恒道:“怎麼不躲開?”
玉無瑕強忍住心中欣喜,師父又主動開口問他話了,他露出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師父,我現下沒有修行,身體比凡人還要弱,躲不開。”
迦恒唇角上下動了動,靜默片刻后道:“先前你搗的草藥還有,回去敷一下傷口。”
“嗯。”
玉無瑕跟在身后,眼神熾熱的看著迦恒,眼底涌動著的瘋狂和占有欲,從未變少。
他跟著跟著身體又突然不受控制,化作舍利子掉落下去。
迦恒察覺到身后氣息沒了,轉過身,低下頭在滿是雜草的田埂中,找到那枚灰褐色舍利子。大抵是手指受傷的緣故,舍利一角出現一道細小的劃痕。
迦恒眼中閃過一瞬的凝滯,叼起舍利子回山洞
他將舍利子放下來,意外看到舍利子通體發紅,紅的有些詭異,忍不住仔細打量著。
好生奇怪。
舍利子還會變顏色。
難道是出問題了?
他湊到跟前,呼吸輕輕灑在舍利子身上,見到舍利子顏色更紅了,紅到幾欲滴血。他便猜測可能是玉無瑕手上的傷流血,染紅了舍利子。
不過手上的那點傷口,怎麼流出來這麼多血?
迦恒想不通,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道:“你好生修煉著,化成人形后自己敷藥。”
說完話,他便扭過去頭,沒有再看舍利子。
入夜后,他卻時不時扭過頭看向舍利子,想要看看玉無瑕什麼時候能化形出來。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舍利子也沒有化形,身上奇怪的血色倒是褪下去了。
他無心狩獵,守在山洞內,已經一日一夜,玉無瑕還沒有化形,難道那一口真的咬傷玉無瑕了?
他起身又去看看舍利子,目光專注,然后發現那舍利子身上又莫名其妙泛紅,起初是點點紅漬,后來紅漬慢慢暈染鏈接成一片片紅暈。
迦恒不由咂舌,揣測這并非是受傷的表現,而是玉無瑕情緒的表現。
難道是臉紅?
意識到這一點后,迦恒眼神流露出不自在,口里莫名發出一聲低吼,轉過身又背對著玉無瑕。他昨日叼舍利子回來時,舍利子渾身通紅,想來是……
迦恒臉色也紅了起來,還隱隱帶著熱潮。
他心緒不平,便抖了抖毛發走出去,在森林間疾馳跳躍,企圖掩蓋或者發泄什麼。月輝自上而下,如薄薄的霧浮動在林間,他穿梭于薄霧中,踩著巨石山坡,不停的奔跑。
耳邊的風呼呼作響好似在追著他。
他半瞇著眼睛,一直跑到山巔之上,才停下來,站在高峰處迎著獵獵夜風,心中的那股詭異的煩躁還是沒有消下去,反而甚囂塵上,腦子不由自主想起來玉無瑕。
老虎無奈嘆口氣,匍匐在地上,像只無措的大貓貓。
一直到天明,老虎打完獵后,才回山洞。
一進到山洞,老虎和長身玉立的男人迎面撞上,老虎氣息一頓,眼神略躲閃。男人沒有穿袈裟,只套著一身白色的長衫,薄薄的,近乎貼在身上。
他俯下身,摸了摸老虎的腦袋,老虎猶如被摸到逆鱗,氣呼呼發出吼聲威懾對方。
“師父,你去哪兒了?”
老虎不想理他,扭頭就要上石床休息,卻又被玉無瑕捉住耳朵,玉無瑕抱住他的脖頸,在他不解甚至是驚恐的目光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老虎。
“師父,你去哪兒了?”玉無瑕掰正老虎的腦袋,一字一頓重復問著話。嫣紅的唇瓣說話時一啟一合,離老虎極近,近到老虎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
老虎實在是生氣,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無恥的人。眼見玉無瑕的吻又要落下來,老虎不情愿開口:“狩獵去了。”
“哦。”玉無瑕彎起眉眼,笑意融融,“師父,往后你不用狩獵,我來給你做吃的。”
玉無瑕轉過身,老虎這才注意到山洞內架起了木柴堆,邊上扔著兩塊點火的隧石,小火在慢慢燒著,架子上串著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野雞。
玉無瑕一邊熟稔烤著野雞,一邊詭異道:“師父,你看這野雞像不像魔尊的本體?”
“……”迦恒。
沒想到過這麼久,他倒還記得魔尊。
迦恒怕火,與火堆保持著距離:“你還想找他復仇嗎?”
“不想了。”玉無瑕笑笑,眼底跳躍著火苗,“我贏了那麼多次,也該讓他贏一次。”
嘴上雖是這樣說,但玉無瑕覺得,一次的輸抵過千百次的贏。
原來輸了一次,才知道師父心里也有他。
玉無瑕將野雞烤完后,遞給迦恒,迦恒道:“我不餓,你吃吧。”
“我現下是精魅形態,我不需要吃食,我需要的是……”
“是什麼?”迦恒叼過那只野雞,一邊吃一邊問著話。
“是男人的精氣。”
“咳咳。”
老虎猛地咳嗽幾下,咳的胸腔顫動,脊背一抽一抽的。玉無瑕溫柔給他順著背,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中響起來,沙啞低沉:“師父這樣的,是最好不過。”
“玉無瑕!”
老虎抬頭瞪他,卻不知道嘴角毛發上還沾了一塊雞肉,明明是憤怒的模樣竟顯得莫名滑稽。
玉無瑕眼神陡然黑下去,傾身湊到老虎跟前,舔舐著老虎的嘴角,納過那塊雞肉,笑意頗深道:“師父吃過的東西,都變得格外好吃。”
“……”迦恒。
迦恒很想要一巴掌拍飛他,可是看他面色慘白樣,又忍了下去。
“師父,你能變成人形嗎?你總是老虎樣子,徒弟有些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迦恒冷冷反問一聲。
“就是有些不方便。”玉無瑕發現師父現在思維受他影響,隨著他轉了,按捺住激動,抱住老虎的脖子。
老虎身體驀地僵住。
“不方便和師父親近。”玉無瑕視線垂落下去,長長的睫毛近乎要挨著老虎的毛發,老虎不舒服,掙扎著要推開玉無瑕,結果下一瞬,老虎突然化出人形。
迦恒個子不高,但身形消瘦纖細,面目生的唇紅齒白,身體猝不及防由老虎變成人形后,身上不著一縷。
白皙的皮膚一寸寸都暴露在外面,映著跳躍的火光,好似蒙上一層若隱若現的火紗。
迦恒已是許久沒有看到自己人形的模樣,突然看到后下意識蜷縮身體,想要遮住赤.裸的身子,可是山洞里什麼也沒有。
他只得雙臂收攏于胸前,憤怒瞪向玉無瑕。
玉無瑕此刻眼神一錯不錯的看著迦恒,鼻孔處緩緩流出兩行鮮血。
“……”迦恒。
孽徒。
真的是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