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小師妹,自幼一同修行,關系頗好。”
“小師妹溫柔聰慧,但可惜我已入無情道,不問凡塵。”
“這一生,終歸是我負了小師妹。”
……
司瀾沒有想到,雲斕的執念如此之深。自己雖然娶過三任妻子,但是在感情這一塊兒,卻幾乎為零。
她們去世時,他也難過,但遠遠沒有達到這種地步。他不明白到底要多深的感情,才能如此偏執,偏執到連命都不顧。
“樓玉怕是不會同意你這樣做。”
“師兄這一生什麽都依我,唯獨感情不依我,如今讓他再依我最後一次吧。”
司瀾歎息道,“雲斕姑娘,樓玉的肉身還是早日入土為安較好。”
“今日之後,我便會放師兄安息。”
雲斕說完,癡癡笑了下,戴上紅蓋頭,周遭地動山搖,然而她卻不受影響,腳步縹緲悠然,邁著步子,走向門外。
司瀾轉過身順著她的視線,發現假樓玉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
假樓玉緩慢走到雲斕跟前,朝雲斕笑了一下,眉目溫潤,只是膚色慢慢變得蒼白,露出點點瘢痕,脖頸上的血痕亦緩緩顯現。
操控著他的那道黑煞離開了。
下一瞬,他倒進雲斕的懷抱中。雲斕抱著這具早已冰涼的肉身,血淚順著臉頰,從紅蓋頭中,一滴滴落在他的面容。
“我要和師兄一同葬於玄靈山……”
生於玄靈山,長於玄靈山,如今同葬於玄靈山便是她最大的奢念。
司瀾本打算強行帶走雲斕,但在這一刻改變注意了。
或許對於雲斕來說,做樓玉的一日新娘,與樓玉同葬於此,便已經是雲斕最後的哀求。
若奪走她這一點哀求,只怕她也活不下去。
許邑和一群弟子找過來時,看到樓玉躺在雲斕懷中的場景,紛紛變化了臉色。
“我師尊怎麽了?”
許邑要衝進屋中,司瀾連忙拽住他,“玄靈山要塌了,你快帶著其他人離開。”先前在結界中這一眾弟子受到魔音影響,已經身受重傷,若是再待下去,怕是要殞命於此。
“師尊沒……沒事吧?”許邑聲音微微顫抖,他從幻相中一醒來,便看到玄靈山崩塌,師尊昏倒的場景,此刻心裡還有些承受不住。
司瀾沒有回答他的話,隻道,“許邑,你現在要挑起擔子,快帶師弟師妹們離開!”
“那師尊師娘不走嗎?”問完這話後,許邑忽然就明白什麽了,眼淚瞬間湧上來。
他跪下來,率領一眾弟子朝樓玉和雲斕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師尊師娘,徒弟一定會為你們報仇,一定會重振玄靈門。”
遠處,魅蛇族還在同螣英花廝殺,隱約可聽到嘶吼聲響起。此時,烏雲壓頂,驚雷滾滾,玄靈山猶如波濤洶湧中的一葉扁舟,搖搖欲墜。
司瀾幻化出一道巨大的屏障,護住一眾弟子,施法帶他們飛離玄靈山。他們剛離開,身後的玄靈山便轟然裂開,一分為二。
“砰……”
左側的山體突然爆裂,激起無數碎屑,隱約聽到魅蛇痛苦的哀嚎聲。
司瀾轉身看了一眼,只見烏煙漫天而起,碎石翻湧掉落,不忍再看,便又心情沉重的轉過身去。
好在玄靈山山腳下有座森林,司瀾和許邑將受傷的弟子安頓在這裡。
曲澤和謝離也已經在那兒等著司瀾。
見到司瀾出現,曲澤和謝離立即上前圍過來。
“尊上,你沒事吧?”
司瀾搖搖頭。
幾個修士也圍了過來,雖然不了解司瀾的真實身份,但是從這剛剛發生的事情來看,揣測出司瀾身份絕不簡單。
“這玄靈門到底怎麽回事?樓門主呢?”
司瀾惜墨如金,“玄靈門會妥善處理好今日發生的事情,還請各位安心養傷。”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好像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說。
眾人見從司瀾口裡問不出來什麽話,便又圍向許邑,奈何許邑知道的還沒有司瀾多,也回答不出什麽。
天璣派的幾個修士不耐煩的說著話。
“我們來參加個喜宴,卻差點沒了命,玄靈門到底是怎麽做事的?”
“呵,估計是犯下的殺孽太多,那些妖物專門挑了「好日子」過來復仇。”
“樓門主到現在連個解釋都不給我們,看樣子不需要我們的幫忙,所以我看我們還是早點走,不留在這裡打攪樓門主降妖除魔了。”
許邑聽到天璣派陰陽怪氣的話,忍不住攥緊拳頭,想要上前跟他們理論,司瀾伸手攔住了他,朝他搖搖頭。
許邑委屈歎了口氣,別開頭,不想讓人看到他猩紅的眼眸。他此刻還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懷疑這是在噩夢裡,是那魅蛇編織出來的虛假幻相。
不然玄靈山怎麽會斷裂?
不然光風霽月的師尊又怎麽會突然離世?
這一樁樁事情對許邑和其他玄靈門弟子,造成不小的打擊,各個垂頭喪氣坐在地上。
“宋光兄呢?”
“不知道,今天一直都沒有看到宋光兄。”
“算了算了,咱們回天璣門等宋光兄回來。”
在天璣派的蠱惑下,其他修士也表露出對玄靈門的不滿,紛紛離開。
許邑不由冷嘲熱諷,“他們先前可不是這麽一副嘴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