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似曾相識,在京中時楚逸塵就這麽告誡過他,柏空在那段時間確實也養成了不吃冷食,不吃過燙的食物的好習慣,但是回山裡兩個月,天天追兔子吃兔子,野慣了,也沒人管他,他早把人類的習慣忘了,這兩個月裡他甚至連人形都沒有變過。
不過此刻驟然再聽見,他還是立刻就乖乖坐好了,片刻後兔子冷得差不多了,楚逸塵將兔子遞給柏空,柏空“啊嗚”一口將其叼走,然後用兩隻前爪抱著串兔子的樹枝,趴在地上大快朵頤起來。
柏空吃東西時,楚逸塵又用同樣的方法烤起了山雞,順道再用樹枝串了個面餅放在火堆上加熱,準備當做自己今天的主食。
山雞比兔子小些,烤了兩炷香,便差不多熟了,楚逸塵冷卻後再次將其遞給柏空。
許久沒吃過這樣的熟食,雖然無論是調料,還是楚逸塵的技術,都跟京中酒樓的沒法比,但也比柏空自己做得好吃了太多,他一點都沒放過,不光把骨頭嚼碎了咽下去,兔子肚裡塞的烤到軟爛的果子也用舌頭一卷,囫圇個吞了。
一隻兔子對他來說也就剛剛開胃,他本來想如法炮製地將山雞也給吞掉的,但他發現楚逸塵將山雞遞給他後,自己拿起了那乾硬的面餅,似乎今天就打算吃這個果腹了。
於是,柏空吸了吸鼻子,克制住自己不被香味誘惑,然後堅定地叼著山雞,往楚逸塵面前遞去。
楚逸塵看著遞來的山雞一愣,他先是以為自己是不是哪裡沒烤好,所以挑剔的狗小叔子不肯吃,接過樹枝查看一番,又跟大狗對望一眼後,方才察覺到對方是想讓自己吃。
這隻狗不光聰明,似乎還很通人性。楚逸塵不由想,他心內覺得有一點奇怪,正常的狗會主動把嘴邊的食物讓給一個人類嗎?
不過他隨即又想,好像是聽過一些養貓的人家,家貓時不時會捉些死老鼠死鳥來投喂主人,所以這應該也算正常吧。
不正常的話,這狗還能是個妖怪變的嗎?
自然不能。楚逸塵沒再多想,他也沒拒絕對方的好意,摸了下狗小叔子的腦袋,然後撕了一塊雞腿一個雞翅下來,再把剩下的烤雞還給對方。
柏空卻還是不吃,直到楚逸塵說了一句:“我吃這些就夠了,剩下的你吃吧。”
他方才開動起來。
楚逸塵將面餅撕開,再將雞肉撕成條狀,夾進去,混合了油脂香和果香後,這乾巴巴的面餅似乎也不是那樣難以下咽了。
他吃完了飯,又開始烤野豬肋排,雖然今天才剛剛第一天,但他發覺照顧他的狗小叔子其實並沒有那麽容易,那碩大的體型,無論是梳毛,還是每天烤製出能喂飽對方的食物,都是個實打實的體力活,烤肋排烤到中途時甚至柴火都不夠了,楚逸塵又專門出去撿了一些。
如此一番忙碌下來,把烤好的肋排喂給柏空後,柏空終於差不多吃飽了,而時間也一晃到了下午,再過一個多時辰,太陽就該落山了。
屋裡沒有燈,楚逸塵趁著現在還能看見亮的時間,先把烤完食物的空地清理好,食物殘渣、骨頭之類的打包好丟掉,隨後又去屋內整理了一下,雖說這空蕩蕩的屋內也沒什麽好整理的,他主要就是把自己行囊裡帶來的東西放好。
說起來柏空的爺爺是真的很灑脫,走就是兩手空空的走,大孫子和小孫子都沒帶,楚逸塵喂飽了小孫子,又把裝著大孫子的盒子鄭重地放好,在前面擺了幾個果子當做貢品,再把其他一些遺物在屋中找地方收起來。
缺了太多東西。楚逸塵一邊收拾一邊想,鍋具,調味料,米面,鋪蓋,櫃子,他既然準備在這裡長住,這些東西就必須要有。
想到此,他又摸了一下一直跟在自己後面的狗小叔子,指著這間屋子跟對方比劃:“你爺爺的舊居在哪兒你知道嗎?就是跟這間屋子類似的東西。”
狗臉上又浮現了先前那種呆滯,好像根本聽不懂人話,楚逸塵嘗試了一會兒,再次放棄了,想著明天出去找找,實在找不到就下山去買吧。
他收拾了一陣,天也差不多黑了,正好一天忙下來也有些疲累,於是關好門窗後,就躺到那張嶄新的床榻上,合衣睡了。
柏空睡在下邊,他抱著自己的尾巴,看似睡得很沉,但是半夜時分,確定楚逸塵已經睡得很熟了以後,那雙在黑夜中閃著光亮的幽綠色獸眸又突兀地睜開,柏空悄悄打開門,再用尾巴悄悄地把門帶上後,隨即遁入夜色之中。
他又跑到了那棵榕樹下,尾巴一抽,喜鵲一家辛苦重建的窩就再一次砸到了地上,在嘰嘰喳喳含著哭腔的叫聲中,柏惡霸惡狠狠地下了跟昨天一樣的命令,隻除了集合的地點換在了一個離木屋稍遠的地方。
於是勞作了一夜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的妖怪們又一次聚集,柏空蹲坐在大石頭上,衝妖怪們發號施令,他讓這些妖怪去弄點人類用的鍋具來,還有調味料,米面,被褥,反正有用的他都要,每名妖怪必須上交一件,否則就得等著下鍋吧。
“大王,”有隻年老的妖怪怯生生地舉爪,代表著敢怒不敢言的群妖發表了一下意見,“我們可以模仿人類建屋子,但是我們又不是人類,人類那些東西,我們根本不用,也根本沒有啊!”
妖怪們紛紛應是。
“沒有就沒有,關我什麽事?”柏惡霸根本就不講道理,“反正明早之前我要看到東西,不然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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