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答應了人的事,總要做到,而且這是柏空的弟弟,雖然是狗弟弟,但柏空不在了,他多少也是應該負責照顧對方的。
他其實也不討厭他,若是以前的他見到這樣一隻對人親善,皮毛軟和的大狗時,大抵會忍不住擼個過癮,只是現在的他實在沒有這樣的心情。
不過,看著這隻大狗慫慫的像是怕被丟掉一樣的表情,楚逸塵猶豫片刻,還是伸出手,安撫著摸了摸對方頸側的絨毛,說:“以後我會替你爺爺照顧你的。”
他原本是想摸腦袋的,但是他的狗小叔子太高了,他夠不著。
聞言,柏空耷拉的耳朵立刻精神抖擻地挺立起來,因為楚逸塵不光不趕他走,還主動摸了他。
柏樹妖雖然也會摸他,但這兩者是截然不同的,哪怕變作人形,柏樹妖的手掌觸感也如原形那般粗糙,跟蹭樹皮沒什麽差別,但是楚逸塵就不一樣了,他的手心是軟軟的,而且很靈巧,可以仔細地梳理毛發上的每一處打結,柏空又回憶起了以前被楚逸塵梳毛的快樂時光。
但楚逸塵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柏空還沒被摸過癮,他忍不住主動去蹭起了對方,就像他以前蹭樹一樣,先用肩背上的毛貼貼,再把腦袋往對方懷裡拱。
他若是隻小狗,蹭了也就蹭了,但他太大了,即便收著力道,楚逸塵還是被他拱得跌倒在地。
幸好地上都是松軟的泥土,以及枯萎的乾草,他倒是沒摔傷,但柏空還是嚇得立即繃緊耳朵,夾著尾巴連退了好幾步。
楚逸塵雙手撐著坐在地上,望著自覺做錯事所以心虛忐忑不敢面對他的大狗一會兒,在心裡又歎了口氣,然後衝對方招招手說:“過來。”
柏空忐忐忑忑,爪子一挪一挪,如蝸牛爬行一般緩慢地挪了過去。
等他過來後,楚逸塵又示意他趴在地上,柏空依樣照做後,楚逸塵終於夠到了這隻毛茸茸的腦袋,他將其抱著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一邊這樣抱著對方,一邊用五指給對方梳理毛發。
幸福來得太突然,柏空還有點不敢置信,但他就很快就沉浸了梳毛的快樂中,眼睛舒服地眯起,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楚逸塵看著這隻大狗舒服的樣子,一直沉悶如死水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致的心情似乎也得到了些許的放松,兩月個以來頭一次,他開始思考起以後。
若是他仍然只是自己一人,那他照先前那麽過就是了,像一具行屍走肉般的活著,什麽時候死了也無所謂,但因為被莫名其妙托付了這麽一隻狗,他就必須擔負起責任。
他自己可以活得粗糙,只要每天有最基本的食物飲水不至於直接餓死渴死就行,但是這隻大狗不行,從這身順滑的皮毛上來看,柏空的爺爺之前一定照顧這小孫兒照顧得很用心,受人所托就該忠人之事,他自然不能敷衍了事,除了要為狗小叔子提供食物,還要像現在這樣時不時幫著梳理一下毛發,保證毛發的清潔。
梳理倒還比較簡單,即便他沒帶梳子進山,但用五指也可以代替,可是食物……楚逸塵不由瞅了一下這大狗的體型,心想把自己喂給他也就頂多能吃一頓,他可能根本養不起對方。
不過,柏空的爺爺走之前好像說了,這隻大狗可以自己找吃的,楚逸塵想到此,揉了下柏空的耳朵,問他:“你會自己找吃的嗎?”
柏空的耳朵一抖,瞬間從舒服到昏昏欲睡的假寐轉態中清醒,楚逸塵問的這句話,就仿佛在質疑他捕獵的能力,作為一個雄性,捕獵能力無疑是非常重要的,這是霧隱山的妖怪們擇偶中必須要考量的一點,只有跟捕獵能力強大的雄性結合,才能夠養活生下的幼崽。
雄性妖怪對捕獵能力的看重不亞於人類男性對那方面能力的看重,因此柏空被質疑後,立刻站起身,義正辭嚴地“汪”了一聲,然後調頭就跑。
留下一臉莫名的楚逸塵,完全沒聽懂那聲“汪”是什麽意思。
柏空跑開後沒多久就跑了回來,並且帶著一隻不幸遇難的兔子,他把嘴裡的兔子放到楚逸塵面前,楚逸塵看著兔子愣神時,柏空就又一次走了,依然是很快回來,這回嘴裡叼了隻山雞。
他最擅長也最喜歡捕獵兔子,但是作為霧隱山最強大最優秀的雄性,他要向楚逸塵證明自己什麽都可以捉到,因此放下山雞後,他再次走了。
楚逸塵就看著柏空一趟趟來回,面前空地上的獵物越堆越多,除了山雞兔子這種小型動物,柏空甚至還捉回了一頭野豬,重愈百斤的野豬“砰”一下砸到地上後,他也終於反應過來柏空是在證明自己,連忙說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你很厲害,可以養活自己。”
“汪!”柏空又叫了一聲,得意地昂起頭,他在說自己不光可以養活自己,還可以養活老婆。
不過他“汪”完又突然想起楚逸塵已經不是他老婆了,昂起的頭一下低垂下來,小心翼翼地看了楚逸塵一眼,怕對方聽到老婆這個稱呼會生氣。
楚逸塵自然是沒有生氣的,因為他根本就聽不懂。
食物的問題解決了,但他望著這滿地的獵物,又有了新的煩擾,柏空的爺爺雖然給他留下了一間木屋,但也真的是只有一間木屋,除了嶄新的桌椅床榻,以及一套茶具,裡面是半點生活用品都沒有。
“你爺爺的舊居在哪兒?裡面的鍋具調料什麽的還在嗎?”楚逸塵一邊說一邊比劃,雖然柏爺爺說了這隻大狗聰明,但他不覺得對方能聽懂特別複雜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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