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樹妖按照這種方法迅速做了兩個杯子和一個茶壺,然後轉過身,撫著氣根變的胡須笑呵呵說:“這位小友,實在抱歉,我的舊居太過老舊已經不能用了,這新居剛剛建成,屋裡東西還沒準備好,沒法燒熱水,我叫我孫兒去盛點山泉水,你看可好?”
正常來講,楚逸塵應該客氣地答一句“不必麻煩”,但他一下被柏樹妖口中的“孫兒”兩個字吸引了注意力,心想這位老者的孫兒不應該是柏空嗎?也沒聽說柏空有別的兄弟啊?
他正奇怪時,就見柏樹妖將茶壺遞給了那隻領自己過來的大狗,而大狗真的一副聽懂了的樣子,叼著茶壺就跑出去了。
楚逸塵:“……”
他都看呆住了,愣了片刻才想起來說:“這是您的……孫兒?”
“是啊。”柏樹妖樂呵呵地說,“這深山裡寂寞,我那真正的孫兒又在年初時下山了,我養隻小狗,就權當養孫子了嘛,順道也讓我那孫兒多個兄弟。”
楚逸塵:“……”
一時不知道該吐槽柏空突然就多了這麽個狗兄弟,還是吐槽這小狗屬實有點大了。
他無言了一陣,而在此期間,柏空也迅速地跑到了臨近的一處山泉邊,將茶壺裡裝滿了水,隨即叼著盛滿水的茶壺跑回木屋。
柏樹妖接過茶壺,又順手揉了下柏空頸側的絨毛,其實他的習慣是揉一下腦袋,但從樹身變作人形後,身高就一下變得矮小許多,以前摸腦袋只需要垂下樹枝,現在想摸卻夠不著,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摸一把頸邊的毛發了。
他替自己和楚逸塵各倒了一杯山泉水,熱情地招呼說:“這山裡的泉水比別處的甘甜,小友快嘗嘗。”
“麻煩您了。”楚逸塵先客氣了一句,方才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誇獎道,“確實比別處的水多了幾分清甜。”
“那是!”柏樹妖笑呵呵地說,“這霧隱山不比其他地方,山中靈氣濃鬱,草木長得比別處茂盛,水質也比別處要好。”
“確實是個隱居的好去處。”楚逸塵真心實意道。
他來的這一路上雖然遇到過幾次危險,但撇去這些,霧隱山水草豐茂,秋季的山林中走上幾步就能見到一棵結滿了果子的果樹,而且這裡還人煙稀少,清靜自在。
“好是好,就是太靜了些,老朽我一
把年紀了,在這山裡孤老也無妨,但我那孫兒卻還沒見過山下的繁華,也沒有成過親娶過媳婦,所以我讓他下山去了。”柏樹妖跟楚逸塵閑聊,他狀似不經意道,“對了,小友為何孤身到這荒山來?這地方可是有猛獸出沒的,一個人進山很容易遇到危險。”
“我、我來找人……”楚逸塵支支吾吾地說。
“哦?”柏樹妖奇怪道,“據老朽所知,這深山裡除了我和我孫兒就沒有別人居住了,我孫兒年初時下山後,這山裡就只有我了,小友,你來找誰?”
“我……”楚逸塵停頓了片刻,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他開口道,“您的孫兒應該是柏空吧?其實我跟他認識,他是我的……”
他在稱呼上卡殼了一下,朋友這個詞並不足以概括他和柏空的關系,可是丈夫或者情人……楚逸塵已經不抗拒這樣的稱呼了,柏空叫他老婆也好,世人怎麽看他也好,他都不在乎了,他此刻遲疑是怕嚇到柏爺爺,畢竟這天下能接受自己孩子跟一個同性攪合在一起的父母長輩是很少的。
他猶疑半晌,最終也隻說:“他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柏樹妖意味深長地說。
楚逸塵一愣,隨即表現出一種秘密被人窺破的慌亂和緊張。
“我的意思是,”柏樹妖這才慢悠悠地又補了一句,“你為了柏空不遠千裡地到這深山裡來,普通的朋友做不到如此,你們一定是比普通朋友更親近的關系吧?”
“是……”楚逸塵稍松口氣,是了,柏空的爺爺是不會知道山下發生的事的,他定下心神,答說,“我跟他比一般的朋友更親密。”
“我就說這荒山野嶺怎麽會突然有人來,原來小友跟我孫兒認識,我這孫兒第一次下山,很多事不懂,在山下期間一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還望小友多多擔待。”柏樹妖笑呵呵地說。
“不!怎麽會?”楚逸塵連忙說,“他幫了我很多,平日也是他照顧我居多,要說麻煩,那也是我給他添了很多麻煩。”
“小友太客氣了!”柏樹妖搖搖頭,語氣嫌棄,“我那孫兒什麽德性我最清楚了,也就是武功還好,為人處世方面簡直不能提,也怪我,把他養在這深山裡,從小到大也沒跟什麽人接觸過,下山還不知道會惹多大的麻煩。”
“不,真的不是!”楚逸塵再次否定,“柏空很好,他很會照顧人,性格也好,從來不會跟我計較,能遇見他,是我的幸運……”
楚逸塵說了許多柏空的優點,柏樹妖聽了片刻,突然說:“那你喜歡他嗎?”
楚逸塵又是一愣,但有了之前的鋪墊,他覺得對方問的喜歡應該只是朋友間的喜歡,畢竟柏爺爺並不知道他和柏空的事,因此他坦然答說:“喜歡。”
柏樹妖面露笑容,同時悄悄朝蹲坐在桌邊聽他們說話的柏空望了一眼,卻沒看到任何他想看到的被楚逸塵的話觸動的神情,只看到一隻傻狗在吐舌頭。
真是一點竅兒都沒開。柏樹妖在心內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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