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原來是這樣啊。柏空聽完這話本來應該安心點的,但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楚逸塵這笑容比之前的沉默注視更令他害怕。
事實證明這並不是他的錯覺,在中午這段插曲過後,下午,楚逸塵又有意無意地喊了幾次柏空,每回都是很平常的語氣,若非柏空一直神經緊繃,有所提防,他可能在無意中就應了。
就在柏空慶幸自己的機智的時候,楚逸塵突然又叫了一聲:“幫我拿下櫃子上那本《平宜縣志》。”
聽到這句話後,柏空先反應了一下,確認沒有提到他的名字,方才邁著爪子去屋裡拿書。
楚逸塵在京中就喜歡看書,到了霧隱山這種偏僻的地方,也想著辦法在下山的時候買了幾本臨近縣城的縣志看看,算是了解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以免有什麽不小心衝撞的地方。
柏空在櫃子上翻了翻,在那幾本書中找到楚逸塵要的《平宜縣志》,方才用嘴叼著拿過去。
但他將書遞給楚逸塵時,楚逸塵卻沒有接,反而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
柏空被看得一呆,片刻後猛地反應過來,糟了,狗是不該識字的,他根本不可能那麽精準地在書堆裡找出楚逸塵要的書啊!
他內心又開始狂冒汗了,耳朵倒伏在腦後,努力裝出一副無辜的神色。
楚逸塵沒有看他太久,很快便收回了視線,他接過書,揉揉柏空的下巴說了聲“謝謝”,然後便自顧自坐在炭爐邊開始看書。
他似乎沒有追究一隻狗竟然能認字這件事的打算,但有時候不挑破比挑破更令人害怕,因為你不知道這個雷會什麽時候炸。
柏空提心吊膽了一下午,已經有些繃不住了,在傍晚時,他趁出去捕獵的時機,又去後山找了柏樹妖。
“怎麽辦怎麽辦?”他急得在樹下轉圈,“他好像在懷疑我了,不光懷疑我是個妖怪,他還懷疑我就是柏空。”
他把楚逸塵試探自己的幾件事朝柏樹妖一
說,柏樹妖聽完後沒什麽反應,只是懶洋洋地打了哈欠,伸展了兩下枝乾說:“發現就發現唄,你還真打算瞞他一輩子嗎?”
柏空還真就是這麽打算的,他撓著樹皮說:“可他以前跟我說過他很害怕妖怪,他知道後嚇死了怎麽辦?”
柏樹妖心說沒看出來,楚逸塵若真是害怕妖怪的話,在懷疑柏空的時候就不會是這樣直白的試探,而是更加小心謹慎,以免被妖怪察覺後吃了自己。
不過,這倒也確實是一個顧慮,人類有葉公好龍一說,有的人嘴上說不怕妖怪,真見到了說不準也得嚇個半死,更何況楚逸塵還有心疾,冒然受到驚嚇說不定真會出什麽事。
因此,柏樹妖思慮一番後,說:“那你想怎麽辦?”
“他應該是因為喂藥那件事懷疑我的,把那件事遮過去就好了,你再來跟我演一場戲吧!”柏空說著他的劇本。
柏樹妖答應了,不過他同時也說:“他既然起了疑心,這件事能蒙混過去,他之後也總會再懷疑別的,你瞞不了他一輩子。”
“那……”柏空有些苦惱,“反正能瞞一時是一時,我趁著這段時間把他身體養好一點,到時候他知道後應該就不會嚇死了吧……?”
他想到白蛇傳的故事和那夜楚逸塵親口對他說的妖怪的可怕,並沒有什麽底氣。
總歸先瞞著吧,瞞不住了再說。柏空抱著這樣的想法回了木屋,他將自己帶回的獵物交給楚逸塵,等楚逸塵開始生火做晚飯後,柏空便蹲坐在木屋的東頭,眼神時不時望一眼遠方的樹叢,盤算著演員該就位了。
終於,樹叢中出現了一名老者的身影,柏空立刻晃起尾巴,叫了兩聲,引起楚逸塵的注意。
楚逸塵順著叫聲看去,就看到之前說要出去雲遊的柏空爺爺,竟然去而複返了。
雖然很詫異,但他還是連忙丟下手裡的活計,迎上前去。
柏樹妖見他過來,連忙擺擺手說:“誒,不用迎,你早上才犯過心疾,受不得凍,走,去屋裡坐著去。”
楚逸塵跟著去了,一到屋中,他便忍不住說:“您不是出去雲遊了嗎?”
而且柏爺爺怎麽知道他早上犯過心疾,莫非……
楚逸塵正有所猜測時,柏樹妖就笑呵呵地說:“是走了,前陣子去青州逛了逛,那地方山水是跟霧隱山的不同,更崎嶇磅礴,氣候也更乾燥一些,我遊玩了數日,內心總忍不住將其和霧隱山做對比,在這霧隱山待了太久,乍一離開難免心生想念,而且之前貿然把這小孫兒交給你照顧,我也怕他給你惹出什麽麻煩,便正好回來看一看。”
“也是趕巧了,我今早剛剛回來,便見到我這小孫兒不知道因為什麽急得亂叫,我走過去一看,才發現是你倒在雪地中。”柏樹妖感歎著,“也幸好我回來得巧,不然你這病沒人看著,怕是得直接凍死在雪地中,我這小孫兒可不懂治病救人。”
“汪汪!”
是的,就是這樣,他只是一隻什麽都不懂的小狗。柏空應和著叫了一聲。
原來將他帶回屋中的是柏爺爺?楚逸塵聽得一愣,沒等他細想,柏樹妖就又說:“我看你這心痛的毛病是舊疾,就猜你的包裹裡應該有藥,找到藥後給你喂了一顆,見你氣色好些了,便又去山裡找了株野山參,幫你補補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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