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誘這一邊沒什麽問題,麻煩的是威逼,那天之後,趙鄴便開始動用自己手下的力量去調查伍勝,不過伍勝對於三王到底有什麽樣的計劃,是機密中的機密,外人不是那麽好打探的,趙鄴的人一連打探了數日,毫無進展。
雖說實在找不到的情況下,可以自己偽造,但總歸偽造的證據比真正的證據在說服力上差了一些,如果可以,楚逸塵還是更想用真的證據。
除此之外,還有聯絡朝臣的事,如果一切按照計劃發展,那麽在京中發動宮變時,出來支持趙鄴的大臣越多越容易成事,這種事自然不能等到事發時聽天由命,得提早跟一部分大臣通氣,可選誰通氣又是一個問題,有些人是明晃晃的伍黨,但有些大臣表面上不是,背地裡卻未必不是,這個人選得慎之又慎,否則若是被伍黨的人知曉,他和趙鄴便危在旦夕。
楚逸塵有很多事要想,與他想的這些事相比,教柏空寫字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因此,他不光沒注意到柏空又把字寫錯了,也沒注意到柏空抬起頭,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了片刻,然後又低下頭去,自己糾正了自己的錯字,重新抄寫著。
一直到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楚逸塵才從思緒中醒神,他喊了一聲進來,凌宏便推開門,說:“楚公子,管事找你有點事,讓你過去一趟。”
若真是管事找他,讓雲墨來喊他就是了,不該找到凌宏,楚逸塵立刻就意識到應該是趙鄴來信了,平常這個時候趙鄴也會來信,不過柏空之前放班晚,這個點都還沒到家,所以凌宏可以直接把信遞過來,但今天柏空晚上不加班了,回來得還出乎意料的早,讓楚逸塵和凌宏都沒有準備,被他撞了個正著。
方才撞見時柏空就已經對凌宏有所注意,為防懷疑,凌宏不好直接在柏空的面前見楚逸塵,所以才找了這麽個借口來喊他出去。
“稍等,我馬上就去。”楚逸塵應下後,凌宏便先行離開,他沒有走太遠,而是到了後院一處偏僻的拐角處停下,一邊待在簷下看淅淅瀝瀝的夜雨,一邊等楚逸塵出來。
凌宏走了後,楚逸塵便也準備出去,走之前,他跟柏空說了一聲:“我去去就回,你先繼續寫,等我回來再檢查。”
他只是叮囑,沒有詢問,因為他只是出去一趟,柏空不該不同意。
可柏空的回答卻是:“你不用出去。”
楚逸塵一怔,他回頭看著柏空,有些詫異和不解,若說是不讓他出去他還能理解,大概是回來時撞見他和凌宏同處一室的事讓柏空有些不開心,所以不想讓他跟凌宏出去,但不用出去是怎麽個意思?
在楚逸塵不解的眼神中,柏空自顧自說:“我出去就好了,你們可以像之前一樣在屋內聊,外面下雨了天冷,你不要凍著。”
楚逸塵神色微變,因為柏空這短短一句話中透漏出的信息。
“你知道我和他下午在屋內聊天?”楚逸塵試探著說。
“不止是下午。”柏空看著他說,“從十天前開始,他每天都會來找你,你們經常聯系。”
楚逸塵面露驚愕,他心驚於柏空竟然早已發現了他和凌宏聯絡的事,而他對此卻全無所覺,滿心以為柏空一直被蒙在鼓裡。
柏空到底還知道多少?他有沒有告訴過伍勝?楚逸塵和趙鄴的那些秘密或者往來的書信,任何一件被伍勝知道,都會讓他們滿盤皆輸。
因此,他再顧不上去跟凌宏見面,而是到桌邊坐下,有些急切地詢問柏空:“你還知道什麽?”
“還知道跟你見面的還有另外一個人。”柏空老老實實地說,“他見你的次數比較少,應該只有兩次,一次是十天前,一次是半個月前,而且他不是坊中的人。”
“對了,”柏空想了想,又說,“還有之前劫囚的事,那群刺客用的是我給你的消息,你跟他們有聯系。”
楚逸塵的神色徹徹底底變了,因為柏空幾乎說出了他所有的秘密,就連跟趙鄴會見的時間都分毫不差。
他之前覺得柏空單純無害,現在卻覺得對方有種深不可測的可怕,自己的每一步都被對方所掌控著,他恐慌到聲音都在發顫:“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想不明白,柏空是如何掌握他所有動向的,分明大部分時候柏空都不在。
“聞出來的。”柏空老實說,“劫囚發生後,我在北營地牢那邊聞到了刺客留下的香味,比較特別,跟你那夜問我北營布防時身上突然多出來的那種香味一樣,剛剛那個人身上也有,他每天來見你都會在房中留下一些,香味越重就說明他待得久,淺就說明待得短。”
香味?楚逸塵心念電轉,是細雨樓的人身上帶的什麽?不對,那不該趙鄴和凌宏身上也有,而且他沒見過細雨樓的人,不該在劫囚前身上就有味道。
所以香味應該來自趙鄴,趙鄴來自皇宮……是了,是皇宮特有的熏香!細雨樓的人曾藏在宮中,所以也沾染了這種味道!而凌宏經常在皇宮來往送信,身上自然也會沾上熏香!
楚逸塵瞬息間想明白了一切,但他依然很不解,畢竟這熏香味其實很淡很淡,淡到楚逸塵甚至都沒有聞到過,柏空是怎麽聞見的?莫非是武藝高強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銳?那麽柏空這樣敏銳,伍鋒伍勝他們難道也……
楚逸塵越想越慌,若真是如此,他和趙鄴便像是被貓戲弄的老鼠,一舉一動都在伍勝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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