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真相截然相反,柏空的心思並非深不見底,而根本是太過簡單,以致於一般人都無法跟他的思維同步,自然也就顯得難以琢磨了。
再加上柏空剛剛製服刺客的那一手,伍俊被唬住了,他不知道柏空的底細,但料想定然來歷不凡,對方方才又出手救過自己,他有心結交,便拱手道:“多謝兄台出手相助,還未請教兄台名諱?”
“柏空。”柏空謹慎地答道。
柏空?伍俊快速思索了一番,似乎沒聽說過這個名號,他又跟身邊的屬下對了個眼神,屬下們也紛紛搖頭,全都沒聽過。
伍俊便道:“在下伍俊,柏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還請柏兄隨我回府,我好設宴答謝柏兄。”
他自報了名號,當今天下的天子姓趙,但“趙”這個姓眼下並不如“伍”這個姓來得好使,先帝早逝,隻留下一個十二歲大的孩子繼位,這麽點大的孩子能主持什麽朝政?大權自然旁落給了別人,而那個別人,就是如今鼎鼎大名的伍勝伍大將軍。
算起來,從先帝駕崩開始,伍勝已經把持朝政有十年之久,幼帝早已長大成人,但這十年中伍家的派系已經遍布朝野,便像是一株根系繁茂的大樹,旁人難以撼動,所以,伍勝眼下才是京中真正的主人。
伍俊是伍勝的獨子,他本身不像他父親那樣功勳累累,武功蓋世,但因為投了個好胎,旁人但凡聽到他的名號,沒有不上趕著巴結的,料想柏空自然也不會例外,等到了府中,他自然有時間來好好打聽柏空的底細。
但出乎意料的,柏空拒絕說:“不了,我還有事。”
伍俊愣了一下,問:“柏兄有何要事?”
連攀上伍家的機會都不要,肯定是什麽很要緊的事,柏空也確實是一副說要緊事的認真模樣,他嚴肅道:“我要去找我媳婦。”
伍俊又愣一下:“令正現在何處?”
柏空:“不知道。”
伍俊:“……長得什麽模樣?”
柏空:“不知道。”
伍俊:“……”
他身後的侍衛也是一臉無言的神情,一陣雞同鴨講之後,伍俊終於弄清,柏空的這個找,跟他理解的這個找,並不是同一個意思。
弄清以後他就笑道:“柏兄不過想找個媳婦而已,這有何難?正好我還沒有答謝柏兄,不若柏兄跟我進京,包管柏兄今夜就能找到媳婦,還能跟媳婦入了洞房,快活一春宵。”
輪到柏空愣住了,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伍俊,這就是柏樹妖跟他說的熱心腸好人嗎?人類真是善良啊。妖怪小小感慨了一下,隨即二話不說跟著伍俊進了京。
然後就有了教坊司的這一幕,坊中姑娘排成排的站到柏空面前,供他挑選,一批挑不上就換下一批。
伍俊一邊讓柏空挑著,一邊跟對方搭著話,柏空對這個善良的人類沒什麽提防,再加上伍俊又是混慣了酒局的,幾杯酒下來,柏空就把自己的家世來歷都說了。
當然,妖怪的馬甲他還是死死捂住的,這是柏樹妖強調了無數遍的,不能對任何人暴露自己妖怪的身份,對媳婦也不行。
所以,部分細節他做了些修改,聽到伍俊耳中的版本就變成了,柏空是一個自小在山中長大的獵戶,沒有父母,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爺爺,一身武藝也是爺爺所教,平日靠打獵為生,這回下山來是奉爺爺之命給自己找個媳婦。
這身份著實有些簡單了,但伍俊信了,畢竟柏空這身武藝確實世所罕見,如果不是剛下山,江湖上必然不會沒有他的名號,而且相處下來他才發現柏空此人性格耿直單純,確實很像是久居深山不與人打交道的模樣,想來柏空的那位爺爺是什麽隱世高人,絕世武藝傳給了這唯一的孫兒,又因為不忍孫兒陪著自己在深山孤寂一生,才叫對方下山找個媳婦。
腦補完了前因後果後,伍俊想跟柏空結交的心思更熱切了,這樣的高手在他父親麾下都找不出幾個,他若是將柏空引薦給他父親,他父親定然大喜,想來也會少罵他幾句。
不過這個事倒也不急,眼下還是先給柏空找到個滿意的媳婦,把人哄開心了再說。
只是柏空的眼光屬實過於挑了,甚至比自幼錦衣玉食的伍俊都要挑,美人已經換了三批,他愣是一個都沒選上。
伍俊不是個習慣伺候人的,他一開始還有耐心陪著柏空挑,後來就由著對方慢慢找,自己則叫了兩個順眼的女子,過來陪酒。
那群行刺他的刺客已經被帶回了府中拷打,他今夜本想做點正事,例如逼問這群刺客的幕後主使,但是幾杯酒一喝,興致來了,便跟坊中的妓.女玩樂起來。
“柏兄,何必這麽挑呢?隨便選個過得去就是了,男人又不是只能有一個媳婦。”伍俊左擁右抱,一邊攬著青衣女子的纖細腰肢,一邊去咬粉衣女子遞過來的葡萄,唇指相觸時,伍俊曖昧地在女子白嫩的指尖吻了一下,惹得粉衣女子嬌吟出聲。
伍俊玩心大起,還沒忘記邀請柏空,掐著粉衣女子嬌嫩的臉蛋說:“柏兄要不要來試試?”
“不了。”柏空拒絕得很堅定,“我只要一個媳婦。”
雖然柏空下山至今依然對人類的情愛一無所知,但那些戲曲裡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從來都是一男一女,想來真正濃烈的情愛是不能分成許多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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