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逃跑的學生分散了周邊守衛的注意力,又因為有無名高手的相助,他們這一行分外順利,張臨帶人已經逃出刑部府門外,走過這條長街,便會有人接應,屆時今夜的救人計劃就算是真正成功了。
可就在他們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時,帶隊走在最前的張臨突然停下步伐,他忌憚地盯著那藏於黑暗中的人影。
與張臨等人的如臨大敵相反,黑暗中男人的姿態堪稱閑散,他慵懶地倚靠在牆邊,漫不經心地瞥了張臨等人一眼,語調似有些不滿。
“來得真慢。”
他站直身軀,活動了一下筋骨,便像是一頭看到獵物的老虎,迅速從慵懶無害的狀態轉變為危險致命的獵殺姿態。
張臨這邊加起來有十幾個人,面前的只有一人,但他們面對這一人,卻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因為眼前攔路的不是別人,正是伍勝手下的頭號大將,在江湖上惡名無數的伍鋒。
張臨看著伍鋒那雙如野獸一般殘忍嗜殺的眼神,額角不由流下一滴冷汗,他心知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怕是都敵不過對方,既然如此……
張臨心一橫,衝周圍人低喝道:“你們帶齊太傅先走,我來攔住他!”
“張兄!”同伴們語氣猶疑,他們自然明白張臨的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麽,這是要用性命為他們爭取逃脫的時間。
“再不走誰都走不了!”張臨又喝一聲,他同時拔劍出鞘,向伍鋒迎去。
同伴們見狀終於不再猶豫,他們抓緊時間,攙扶著齊開博,想要越過伍鋒,繼續朝前跑。
“想得倒美!”伍鋒嗤笑一聲,張臨舉劍向他砍來時,他並未拔刀,只是用刀鞘漫不經心地一擋,但在這群人即將越過他離開的刹那,他突然將手握上刀柄,銀芒在暗夜中閃過,便像是一道掠過夜空的疾電,張臨別說是抵擋,他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那柄飲血無數的長刀就已經要像之前無數次那樣,割下敵人的首級。
那刀鋒快到還未真正接觸張臨時就已經在他脖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但就在他即將身首異處之時,一道呼嘯而來的破空聲猛地撞上那森寒的刀鋒。
“鐺”一聲,伍鋒被這力道震得稍微退開兩步,他微微眯起眸子,看向那黑暗中的來人。
一身黑衣,臉帶面罩的男人從黑暗中緩步走來,他撿起地上的長劍,對呆立在一旁的張臨喝道:“劍留下,人走!”
張臨被這喝聲一驚,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在那生死一刹的險境中劍都不自覺脫了手,那一照面的功夫他便意識到,用性命阻攔伍鋒只是他的妄想,伍鋒殺他只需要一瞬,他留下也不過是白送性命。
因此,此刻也沒有多猶豫,隻拱著手對著這位一直暗中相助的不知名義士說了一句:“多謝兄台!”
然後,便追著同伴們一起離去。
伍鋒的眼尾余光掃過遠去的張臨等人,他並沒有追擊,因為眼前這個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給他一種少有的忌憚感,需要他集中心力應對。
便像是兩隻驟然遭遇的猛虎,雙方都沒有輕舉妄動,他們在互相觀察,互相打量,瞳孔鎖緊對方的身形,在不斷尋找對方周身的破綻,肌肉繃緊的身體則在蓄勢待發,等待一擊致命的時機。
在高手對決中,這樣的對峙階段可能會持續很久,但對於眼下的兩人而言,他們都沒有時間拖得那樣久,一邊是張臨等人即將帶著齊開博遠去,另一邊是定勝軍的追兵正在向此處集結,因此,在下一個刹那,兩人於同時間出手,刀劍割破空氣,發出獸一樣的怒吼,他們像兩道驚鴻,也像是兩道糾纏的疾風,在瞬息間,手上已經過了數招。
與之前的春季大比不同,一來大比不準用兵刃,二來比試點到為止,不像此刻般殺意凜然,伍鋒出的每一刀都是為了取敵性命,而柏空一開始雖然不是為了殺人而來,但他骨子裡也是一頭凶猛的野獸,被伍鋒的殺意一激,招式不自覺就變得凌厲起來。
他出招越來越快,越來越猛,帶著一股要撕碎對方的凶狠,但體內動蕩的妖力讓沉浸在廝殺中的柏空突然冷靜下來,他的手指已經不受控地顯現出獸化的特征,指甲變得尖利彎曲,便像是獸爪上的倒勾,也就是現在夜色太黑,伍鋒才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但再這樣使用妖力,他變化的部分會越來越多,最後直接脫下這人形的偽裝,變幻成真實的本貌。
不行,他不能暴露出他是個妖怪。柏空想到此連忙開始控制妖力,他進攻的招式也因此開始變得遲鈍,伍鋒自然是抓緊機會,刀鋒靈活猶如捕獵的毒蛇,繞過柏空劍招的防護,直取對方的胸膛。
柏空自知自己的妖力動蕩,而且追兵將至,不能再跟伍鋒鏖戰,因此拚著受這一擊,來換取撤離的機會。
他沒有直接讓伍鋒刺中自己的胸膛,在千鈞一發之際,他用劍擋了一下,致使伍鋒的刀鋒偏移了幾寸,刺中了他的左肩,同時他的劍鋒前揮,迫使伍鋒疾退幾步。
就是這一退的空檔,柏空不再戀戰,他捂著受傷的左肩,轉瞬間消失於夜色。
伍鋒試著追了幾步,但這個人像是會什麽隱身術似的,他很快丟了對方的形跡。
伍鋒看著刀鋒上殘留的血跡,微微眯起眼,他總覺得這個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正思索時,恰好一支定勝軍的援軍趕過來,伍鋒便暫且放下思緒,帶著身後的部隊,去追擊劫走齊開博的一眾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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