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塵便站起身,找了張空白的信紙交給柏空,說:“你今夜去伍府後找機會進入伍勝的書房,用伍勝的私印在這紙上蓋一個章。”
趙鄴那邊一直找不到伍勝針對三王動手的證據,楚逸塵便決定偽造證據,偽造證據的方法不止一個,楚逸塵選擇讓柏空去偷私印蓋章的原因有二,一來這個方法最簡單,成本最低,只要有了印章,他便可以隨意捏造信件的內容,二來,這是為了讓趙鄴對柏空放心。
雖說柏空前夜已經通過了羅懷的測試,可楚逸塵知道,趙鄴殺心未消,他選擇測試柏空也不過是因為殺柏空難度太大退而求其次的權宜之計。
對於趙鄴而言,柏空是個極其不可控的人,他在京中沒有任何可以作為把柄的親友,本身的立場又有些模糊,不像楚逸塵那樣有深仇大恨,又不像細雨樓那群人一樣有求於他,維系著柏空站在他們這邊的唯一牽絆便是他對楚逸塵的感情,而他知道的秘密又事關趙鄴的生死,便像是用一根細若毫毛的絲線懸掛價值連城的玉玨,趙鄴是絕不可能放心的。
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再下殺手,而楚逸塵想要保住柏空,便要讓柏空做些什麽投誠,讓趙鄴相信他絕不可能再效忠伍勝,今夜去伍勝房中偷私印便是一個機會。
“你切記要小心行事,如果防守太嚴,或者有被發現的風險,你可以直接放棄,不必逞強。”楚逸塵不太放心地叮囑說。
今夜是個機會,但也只是一個機會,失敗了他可以再另想他法,不要求柏空一定能成功。
“知道了。”柏空點點頭。
他換上一身常服,便去赴了伍俊的約。
到伍府時,伍俊的院子裡已經搭好了戲台,伍俊的一眾狐朋狗友們也都入了席,正鬧哄哄地聚在一起喝酒。
“呦,柏兄來了?”伍俊瞧見柏空,站起身跟眾人招呼了一聲,“介紹一下,這位柏空柏兄弟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那個高手。”
“就是他贏了伍鋒?”有這些人顯然也聽說過柏空的事跡,一聽名字便紛紛議論起來。
“就是他!”伍俊說起這件事的語氣不可謂不暢快,畢竟這可以說是他此生唯一贏伍鋒的一次。
“柏兄的武功竟然那麽高,真是真人不可貌相!”說話的人穿著一身華貴的綾羅,即便家世比不上伍俊,但顯然也出自什麽富庶人家,他對柏空似乎很有興趣,放下酒杯就湊過來詢問,“我平素就愛看那些武俠傳奇故事,只是一直沒什麽機會見到真正的高手,都是些耍把式的騙子,難得能遇見柏兄弟,能不能請柏兄弟給我露兩手,過過眼癮?”
“是啊!柏兄弟,給大家夥露兩手唄!”旁邊有人跟著起哄,群情一時熱烈,都在哄鬧著讓柏空表現。
柏空想了想,從他們放在桌上的乾果盤中拿了兩顆核桃,隨手往前一擲,眾人就見“砰砰”兩聲,伍俊院中那顆榆樹樹身上便多了兩個孔洞,兩顆核桃牢牢地嵌在樹身上,有人上手試著去摳,費了大力氣才摳下來,眾人再看柏空時眼神便變得更為熱切,興趣也變得更為濃厚,紛紛湊過來跟柏空搭話,問他是怎麽練出這麽好的武藝,能不能教他們兩招。
柏空勉強答了幾句,但問得多了他就有些難以招架,畢竟他的武功本質上不是武功,而是妖力,人類的武功怎麽練怎麽教,他根本一竅不通。
好在,沒過多久,戲開場了,這群人既然能跟伍俊混到一起,那說明他們本質上都是同一類人,武功再好看能好看過姑娘?那美豔動人的花旦一亮相,眾人便紛紛棄了柏空,坐到台下開始聽曲。
柏空也坐到了台下,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旁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花旦身上,他卻對其半點不感興趣,對他來說,絕大部分人類,都不好看,他之前說楚逸塵好看也不是突然改變了審美,而只是發現了楚逸塵藏在醜陋皮囊下的靈魂美。
柏樹妖說的,以貌取人是膚淺,柏空深感認同,他幼時碰見的那隻狐狸其實挺好看的,毛發又濃又密,尾巴又軟又長,還一副笑眯眯很友善的模樣,結果怎麽樣?它只是想把柏空騙回洞裡吃掉,不像他老婆,雖然其貌不揚,卻不嫌棄他是個文盲,還天天不厭其煩地教他認字。
柏空混在人群中心不在焉地聽著,等戲到中場,伍俊這幫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時候,他便用起障眼之法,造了個仍坐在原位聽戲的幻影,真身則悄悄離了席。
他在伍府中潛行,因為上回來過,所以柏空沒費什麽勁兒就找到了伍勝的書房,書房周圍有巡邏的守衛,他們都是伍勝精挑細選的精兵,常人別說是想避過他們的耳目進入書房,就是稍微湊近了些,都會被察覺。
但這難不倒柏空,他越過守衛從窗口翻進了書房,別說他的身法本就快到難以察覺,就算有眼力強的侍衛發覺了異樣,也會因為他施展在自己周身的那層障眼法而覺得一切如常。
伍勝為人謹慎,書房外已經布置了這樣周密的守衛,他卻也不會將重要的東西直接放在桌面上,因此柏空進入書房後,在伍勝的書桌上下翻找了好一通,才發現一個藏在桌腹的機關暗格,在裡面找到了楚逸塵要的私印。
他掏出那張空白的信紙,用私印蓋上章後本想直接離開,耳朵卻突然一動,他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徑直往書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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