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伍俊不知道那夜教坊司的事,但大比中,柏空狠狠挫敗了伍鋒及其一眾下屬的顏面,伍俊在爽快的同時,也沒忘記柏空很可能會因此遭人記恨排擠,常年不來軍中的他今天特地過來了,帶著柏空大張旗鼓地在軍中轉一圈,意思就是警告眾人這是他的人,敢動就是跟他過不去。
“伍俊跟你關系好像很好,是因為你之前從刺客手下救了他嗎?”楚逸塵漫不經心地說。
“應該是吧。”柏空說。
“對了,說起刺客,之前那群襲擊伍俊的刺客到底是什麽來頭,你知道嗎?”楚逸塵閑聊一般的問。
他問的時候其實沒報太大希望,因為刺客的消息必然會嚴加保密,不是目前的柏空能夠接觸到的。
但柏空卻說:“知道啊,他們好像是什麽細雨樓的人。”
“細雨樓?”楚逸塵愣了一下。
“是一個江湖門派,”柏空還給他解釋了起來,“專門做情報和刺殺生意。”
楚逸塵知道細雨樓是什麽來頭,教坊司魚龍混雜,消息來源也多,江湖上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愣住,一來是因為沒想到柏空會知道,二是沒想到趙鄴的幫手竟然是細雨樓的人。
據他所知,細雨樓雖然做的是殺人的生意,但他們向來是不接與官府相關的單子的,也因此才能在江湖上存在那麽久。
趙鄴是怎麽說動他們的?不,趙鄴是皇帝,可以許諾給細雨樓的人世間最尊崇的名利,沒有人可以不心動,他應該問的是,身在宮牆中的趙鄴是怎麽跟這個行蹤詭秘的江湖門派搭上線的。
不過這個也無關緊要,無論過程如何,反正事實既定,他眼下要弄清的是,這群刺客現在何處。
“這麽說這群人是職業刺客?那他們豈不是很危險?”楚逸塵做出一副擔憂害怕狀,“他們現在被關在哪裡?會不會有同黨來救他們?”
“沒關系,有同黨也沒關系,他們被關在北營地牢裡,外邊有重兵把守,輕易逃不掉的。”柏空對楚逸塵一點防備沒有,毫無保留地就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
楚逸塵眼神閃了閃,他沒想到事情能夠這樣順利,他本以為柏空並不知道這些,還想了一下午,要用什麽辦法讓柏空幫他去旁敲側擊地打探打探,哪料到簡單幾句話,就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為了確保情報準確,楚逸塵問道:“你怎麽知道這些?”
“伍俊跟我說的。”柏空老實道。
也就是白天的事,柏空新官上任,伍俊過來幫他撐腰,帶他在軍營中四處走了一圈,途中路過地牢那一片的時候,恰好有兵士從牢中抬了具屍體出來。
那屍體全身鞭打拷問的痕跡,乍看過去幾乎找不到一塊好肉,面目更是被血汙沾滿,難以辨認,所以柏空看到那屍體也沒認出是誰,但伍俊瞧見這一幕,卻是不忿地哼了一聲,並且轉頭跟柏空抱怨起來。
“柏兄,你說,那明明是我們抓到的刺客,我爹不讓我審,非要讓伍鋒去審,說我肯定審不出個結果,真是豈有此理!”一想起此事,伍俊就滿肚子火氣,“伍鋒那混帳又有什麽能耐?他審了這麽多天,不也就審出刺客來自細雨樓嗎?其他什麽都沒問出來,還因為下手過重弄死了好幾個,也不知道我爹為什麽那麽信任他。”
於是柏空就知道了刺客來自細雨樓,以及現在正關在北營下的地牢中受審的事。
楚逸塵聽到此便知道這消息應當是真的,他已經足以向趙鄴交差了,但楚逸塵要的不僅是交差,他還想在趙鄴面前表現,讓對方知道自己可用。
因此,楚逸塵又問:“你剛剛說輕易逃不掉,就是說地牢外的防守也是有空隙的嗎?”
“是有一點。”柏空想了想說,這個倒不是旁人跟他說的,是他自己今天在軍營中走了一圈觀察出來的。
野獸有圈地盤的習慣,到了新地點時總是喜歡四處觀察,把自己的地盤上哪一片草容易藏兔子,哪一片樹上有好吃的果子摸清楚,所以哪怕柏空隻轉了一圈,卻也對軍營中的布局有了大概了解。
“這裡,和這裡,守備比較松。”柏空用手在桌上比劃了一下,楚逸塵直接拿出筆墨,示意柏空用筆畫下來。
柏空便用筆大致畫了下營中的布防圖,然後指著布防圖說:“這裡有一座馬棚,馬棚後有一條小路,之前化雪被淹了,路面上都是爛泥,還沒修好,所以平常沒什麽人走……”
柏空事無巨細地跟楚逸塵講了北營中所有暗道小巷,楚逸塵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其實頗為激動,他強行按捺著沒在柏空面前表現出來,等柏空將一切都說完後,他收起那張布防圖,獎勵一般的把最後一塊山楂糕也喂給了柏空。
楚逸塵又若無其事地跟柏空聊了點別的,待到天色愈晚後,便熄了燈一起上床睡覺。
照例,各自蓋著各自的被子,只有肩膀偶爾會碰到一起。
隔天,柏空又去當差,等柏空一走,楚逸塵便去聯系了昨天那名來找自己的小廝,昨日與趙鄴聊過後,楚逸塵知道這小廝名叫凌宏,是先帝留給趙鄴的一名暗衛,後又被趙鄴安插到教坊司中打探情報,楚逸塵與柏空的事,便是凌宏匯報給的趙鄴。
楚逸塵找到趙鄴後,將一封匯總了昨夜所有從柏空口中聽到的情報的信交給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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