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場中危險的除了高溫,還有濃煙,很多人在被烈火燒死前便已經被煙塵嗆死了,柏空尚還能堅持,可楚逸塵人類的身體卻是撐不了多久了,再待下去,他誰都救不了。
柏空看看楚逸塵,又看看柏樹妖,柏樹妖的身影已經被隱在火光之後,看不太清了,他想湊近幾步,可面前的火焰突然爆燃,
他被高溫的熱浪逼退,離柏樹妖越來越遠。
柏空焦急四顧,火焰越燒越烈,他突然“嗷嗚”一聲,終是做出了選擇。
他背起楚逸塵,全力向外跑,快得像一陣白色的風。
可火焰更快,火舌在山中肆虐,像是吞沒一切的巨獸,火星本就是從山下開始燃起的,柏空若是早一些跑,或許能夠跑得掉,可他耽誤了太久,此刻大火已經燒進山腹,除了這僅余的寸許之地,其他地方都已經被大火席卷了。
柏空往前跑,被大火擋住,他又往左,依然無路。
他在火焰的包圍圈中狂奔,尋找著逃生的出路,跑著跑著,他突然感覺背上一輕,回過頭一看,就看到楚逸塵掉到了地上。
高溫和煙塵的雙重折磨下,楚逸塵已經陷入了渾噩的狀態,只靠著一股意念讓自己緊緊抱住柏空,可到了這一刻,他瀕臨極限的身體徹底沒了力氣,再無法抓緊柏空背上的毛發,他從柏空身上滑落。
柏空又急又慌,他趕緊跑回來,用鼻子去拱,用腦袋去蹭,想把楚逸塵叫醒。
可楚逸塵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呼吸都很微弱。
柏空仍沒有放棄,他繼續去拱蹭著楚逸塵的身體,同時發出哀哀的嚎叫。
像是一種奇跡,在他的努力下,楚逸塵真的慢慢睜開了眼。
柏空驚喜地叫了一聲,他對楚逸塵說話:“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出去!”
可楚逸塵卻渾渾噩噩的,沒什麽回應。
雖然醒了,但實際上他的意識依然模糊,他甚至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苦,只是在見到全身都被燎到焦黑的柏空時,臉上露出一絲難過。
“柏空……”他低低地喚著,伸手撫上柏空的臉。
“要是你沒有遇見過我就好了……”他喃喃道。
沒有遇見過他,很多事都不會發生,或許也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柏空愣了一下,隨即用力地否定:“不是的!”
“遇見你,我其實,其實很高興……”他磕磕絆絆地說,“我很喜歡你,喜歡吃你做的飯,喜歡你給我讀故事,喜歡你睡覺的時候抱著我,我、我……”
他內心有一種情緒在膨脹,可是卻找不到準確的詞來描述,焦急中,有一個字在他心中憑空出現,像是天地初開時乍現的那道靈光,在這個字出現的那一刻,柏空便知道再沒有比它更合適的了,這個字本就是為此而生的。
“我愛你。”他對著楚逸塵說,“我很愛你。”
時至今日,他終於明白了愛是什麽,也終於回應了楚逸塵的感情,可在那短暫的回光返照後,楚逸塵已經重新閉上了眼。
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柏空甚至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他的告白。
他耷拉下耳朵,火焰已經將他們包圍,再沒有路可走了。
這最後的時刻,柏空將楚逸塵藏到身下,即便還是逃不脫死亡的結局,他也想盡己所能地,讓楚逸塵晚一些遭受烈火焚燒的痛苦。
他用自己的身體將楚逸塵包裹,然後一起,被無情的火焰吞沒。
烈火熊熊燃燒,羅懷抹著臉上熱出的汗,跑到兵士們挖出的防火隔離帶後,衝站在此處的趙鄴稟告:“陛下,山火已經徹底失控了!”
他帶著手下的兵士,如趙鄴所要求的,在山南清理路面的易燃物,想清出一條防火通道,可山火蔓延的太快,今日又恰好是大風,火借風勢,帶著燃燒的草木枝葉一起,將他們好不容易清理出的那條路都堵死了。
聞言,趙鄴捧著手爐的手指緊緊攥起,他趕緊去找道士,問道:“仙長,下山的路已經被堵死了,那妖物恐怕會葬身火海,可還有什麽補救之法?”
“無妨。”道士看著這萬物焚燒的火海地獄之景,眼中
卻有幾分喜色,因為他意外發現這場大火燒死了許多妖物,妖物死後體內的妖力開始向外溢散,化為最原始的靈氣,匯入天地循環中。
這致使霧隱山此刻的靈氣比任何一刻都充裕,又因為霧隱山本身的特性,蘊含著精純靈氣的山霧徘徊在山外,形成一道外人難進的屏障,同時也限制著靈氣的流動,將那些妖物死亡後溢散的靈氣鎖困在烈火熊熊的山中。
封鎖靈氣外溢的爐鼎,爐火,數不盡的妖物內丹,這不就很像是煉丹的丹爐嗎?
只是這個丹爐比世間所有的丹爐都要巨大,也更難以控制,但若是能丹成,這一顆金丹的效用也將是曠古絕世的。
“陛下不必擔憂,貧道將以山為爐,以天為蓋,以這火中數萬妖物為祭,煉製一顆曠古絕世的金丹!”道士臉上滿是興奮之色,他便要來做這樣一位曠古絕世之人!
趙鄴聞言也是一喜,忙道:“那仙長可需要什麽準備?”
“煩請陛下派人將這幾張符籙布置到這幾個方位。”道士拿出一疊符籙交給趙鄴,又伸手指了幾個位置。
趙鄴當即命人去辦,兵士騎著快馬,很快將符籙布置到位,而道士也在原地布置了一個聚靈符陣,他盤膝坐在符陣正中,手指掐起法訣,借著陣法的增幅,來喚動山風,再借由山風來操控山火的走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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