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點時間,道士肯定逃不遠,柏空想追大概率能追上,但相比於追道士,還是給楚逸塵喂藥更重要,所以柏空沒有多做猶豫,隻停留了一瞬,便繼續抱著人往回跑了。
他很快回到了木屋中,依著上次的方法,將藥放在楚逸塵的舌苔下含住後,又在屋裡燃起了炭火,將屋內的寒氣驅散。
溫度升上來後,藥力大概也發揮了作用,楚逸塵的臉色漸漸好轉了些許。
柏空還記著今夜還沒有幫楚逸塵調理心脈,於是用手掌貼著對方的心口,將自己的妖力導入對方的心脈。
今夜可謂是一波三折,好一番折騰,等柏空終於幫楚逸塵的心脈調理完畢後,天也大亮了。
柏空一夜未眠,不過他此刻顧不得休息,他去打了點清水,想幫楚逸塵擦洗一下破皮沾著泥雪的傷口。
手腕上的傷口是一眼可見的,但柏空不確定楚逸塵身上還有沒有受傷,所以他幫楚逸塵處理完手腕上的傷口後,又去解對方的衣物,想要檢查一下。
可他的爪子剛剛解下對方的衣領,就被一隻蒼白細瘦的手握住了。
柏空一怔,他的視線上移,對上了楚逸塵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新睜開的眸子。
“哐當”一聲,被柏空拿在手裡的水盆掉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但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管,他完全呆掉了。
怎麽、怎麽就醒了、了呢?他都還沒有做好準備呢汪!
因為裝狗太久,柏空內心驚恐的獨白都下意識地加了個“汪”。
楚逸塵看了眼傾覆的水盆,又看了下自己被扯開了一半的衣物,最後看向已經呆掉的柏空。
柏空呆呆的沒有反應,但他其實也沒有比柏空好上多少,他幻想過無數次這隻大狗就是柏空,柏空還活著,可眼下真正見到了,他反倒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不是沒有話想說,只是想說的太多,讓他不知道從哪裡開口,唯有那握著柏空手腕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攥著,像是害怕一松手,這個柏空就會像夢裡的幻影一樣消失不見了一樣。
兩人就這樣像兩座石雕一樣的對峙良久,終於,楚逸塵打破了沉默,開口說:“我們談談吧。”
“好、好……”柏空結結巴巴地應了,他肢體僵硬
地來到桌邊坐下,楚逸塵也跟他一起過來,他重新穿好衣服,坐到桌子的另一邊,中途一直沒有松開柏空的手。
兩人在桌邊相對而坐,因為不敢面對楚逸塵,所以柏空的視線躲躲閃閃,無意識地落到了桌面上,桌面很空蕩,唯有中間擺著那個裝著柏空骸骨的檀木盒。
楚逸塵順著柏空的視線注意到了這個骨灰盒,沉默片刻後,他問出了這次談話中的第一個問題。
“這個盒子裡裝的是什麽?”
“是、是我哥哥……”柏空仍在試圖狡辯。
楚逸塵眉梢一動,其實心疾發作前,柏空說的那句話他聽到了,但因為他滿心滿眼都是重新見到柏空的驚愕,並沒有顧得上回應,此刻見柏空仍在狡辯,他突然笑了。
“這麽說,我應該叫你一聲小叔子了?”楚逸塵似笑非笑道。
他這笑容讓柏空瘋狂冒汗,想應,又不敢應,最後隻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糊弄了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是肯定還是否定。
“你叫什麽名字來著?柏忘,哪個忘?”楚逸塵語氣輕快,好像真的信了柏空的鬼話,正在跟他閑談。
“忘、忘記的忘……”柏空說。
“哦——”楚逸塵笑了笑,“我還以為是你平常‘汪汪’叫的那個‘汪’呢。”
柏空:“……”
他內心冒的冷汗越發多了。
楚逸塵又說:“你是個妖怪吧,原形是狗,你哥是什麽?也是狗吧,你們人形長得這麽像,我都要分不出來了,原形肯定長得也一樣吧?”
“嗯、嗯……”柏空努力裝作鎮定,回應說,“我跟我哥是一窩生的,所以人形原形長得都很像,幾乎一模一樣,認錯很正、正常。”
“原來是孿生兄弟啊,難怪這麽像了。”楚逸塵說話時臉上一直帶笑,但下一刻,他語氣又變得嚴肅起來,“兄弟兩長得像很正常,但到底不是同樣的人,所以,有件事我得找你問清楚。”
柏空被這嚴肅的神情一震,結巴著道:“你、你說……”
“之前有幾次我醒來時衣冠不整,我以前以為你是隻狗所以沒跟你計較,現在知道你是可以變成人的妖怪了,就必須得找你要個交代了。”楚逸塵身體微微前傾,帶著種迫人的壓力,他對著下意識後仰的柏空質問說,“你知道我和你哥的關系吧?之前我跟你爺爺說的時候你也在旁邊聽,你明知我跟你哥成過親,還夜裡上我的床,脫我的衣服。”
“你是想做什麽呢?”楚逸塵笑著說,“小——叔——子——”
柏空:“……”
他心裡已經全是冷汗了,甚至額頭也開始冒汗了。
“我、我……”柏空抹了下額頭,試圖再編個理由,可楚逸塵直接打斷,將那個寫著柏空名字的木盒推到柏空懷裡說,“不要對我解釋,對你哥解釋。”
柏空:“……”
他低頭與自己的骨灰盒對視半晌,終於繃不住了,苦苦強撐的鎮定在楚逸塵的連番質問下已經徹底泄沒了,他坦白說:“其、其實我就、就是柏空,你在京城遇見的都是、是我,我、我沒有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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