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血一事本該由他去辦,但他在叫人去取血的時候,遭到了分外激烈的反抗,柏空四肢是被鎖著,但不代表就完全不能動,而且他那條猶如鋼鞭一般恐怖的長尾也可以自由活動,官兵根本不能近身。
羅懷想再用楚逸塵威脅其配合,但柏空就是不松口,咬死了一定要見到楚逸塵,否則他什麽都不配合。
羅懷沒有辦法,隻好將此事稟告到了趙鄴這裡,趙鄴在發了一通火後,便把楚逸塵喊過來,有了這番夜晚的深談。
旁人取血柏空不配合,但若是楚逸塵親自去,應該就可以順利取到了,但問題是,楚逸塵肯去嗎?
“無礙。”趙鄴神色冷峻,沒有半點在楚逸塵面前表現出的舊情,“他若是不應,你便押他過去,在那妖物前活剮他的血肉,那妖物總會乖乖就范的。”
羅懷神色一凜,這是要對楚逸塵施展凌遲之刑啊,雖說趙鄴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學生,但此刻也不免多了幾分忌憚和畏懼,伴君如伴虎,楚逸塵是趙鄴幼時的同窗和友人,可在礙到他的路時,他也不會有半分留情。
他領命退下。
隔日,羅懷帶著官兵來到楚逸塵房前,敲開門後,先客客氣氣地詢問了一句:“楚公子思考的如何?陛下在等你的答覆。”
羅懷其實覺得楚逸塵不會答應,所以他已經命人備好了用來剜肉的刀片,可出乎意料的,楚逸塵竟然應了。
他肯配合自然是最好,羅懷本也不是生性殘忍之人,愛看人受活剮之刑,所以此刻揚著笑,態度客氣地帶楚逸塵去了關押柏空的前院。
幾乎是楚逸塵剛剛出現在柏空的視線裡,那隻趴伏在地上對周遭一切都警惕抗拒的白色巨獸就站了起來,他不容許任何官兵靠近自己,凡有嘗試者,後果最輕的也會斷掉幾根骨頭。
可對於楚逸塵,他卻是主動想去湊近,但是鐵索限制了他的活動范圍,他只能站在原地,巴巴地看著楚逸塵走過來。
“嗷嗚——”待楚逸塵走到近前時,柏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用腦袋去蹭對方,濕潤的鼻頭還在對方身上嗅聞著,想看看楚逸塵有沒有受傷。
一日不見,他對楚逸塵十分想念,按理來說,楚逸塵也該像他一樣,見面後趕緊來摸摸他的毛,表達一番思念擔憂才對。
可楚逸塵只有沉默,言語沉默,對柏空過來蹭他的行為,也保持沉默。
柏空覺得有些不對,正想詢問是不是那些人對他做了什麽,卻突然感覺身上一痛。
他低下頭,看著那柄割開他皮毛的鋒利匕首,呆住了。
第89章
“嗷嗚?”柏空愣愣的, 像是不敢相信。
可皮肉被刀鋒撕裂,鮮血流失的感覺是這樣清晰,他呆呆地看著那握刀的手, 以及握刀的人。
明明這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可此刻楚逸塵臉上的神情, 卻冷酷得讓柏空覺得有些陌生。
他倒著耳朵, 往後退了兩步,可他剛剛想要去湊近楚逸塵會被鐵索困住,此刻想退, 依然會被困住。
“快拿碗來,妖血別浪費了!”羅懷看著那從柏空傷口處不斷湧出的鮮血,趕緊叫人拿來盛血的器具。
官兵在遞碗時不小心踏入了柏空的攻擊范圍, 往常別人敢靠近,柏空立刻就會發動凶悍的攻擊, 但他此刻只是往角落躲, 縮著尾巴和耳朵,像是被人傷害過的小狗那樣,躲避旁人的靠近。
可楚逸塵不顧他的害怕,手裡拿著鋒利的匕首和盛血的玉碗,一步一步走上前, 他將碗放在柏空的傷處下方,又用刀鋒挑開已經被割開的皮肉, 讓血流得更快一些。
待到血盛滿一碗後, 他終於將匕首收起, 他從袖口掏出一塊白色的帕子, 幫柏空包扎了一下傷口。
他低著頭細細包扎的樣子, 讓柏空找到了些許熟悉, 他又“嗷嗚”了一聲,問楚逸塵:“是不是他們逼你的?”
他問話時眼中有些期待,是受人逼迫的話,柏空是可以理解的。
可楚逸塵的回答是:“不是。”
“你也看到了,沒有人強迫我,沒有人押我過來,是我主動答應的。”他神情冷漠,“柏空,人與妖終究是不一樣的,陛下許了我丞相之位,這是你給不了我的,我受夠了山中的清冷孤寂,京城的繁華尊榮就在眼前,我當然要抓住機會。”
他給柏空包扎完後,便端著那盛滿妖血的玉碗,往外圍的官兵處走。
這舉動是那樣自然,畢竟與渾身毛發,形似野獸的柏空相比,楚逸塵明顯跟周圍那些人更相像,他們才是同族,他們本就該是一夥的。
柏空愣愣地看著,在楚逸塵將玉碗交給羅懷,正要離開此處時,他突然問了一句:“你不要我了嗎?”
楚逸塵步伐停頓了一瞬,但他沒有回頭,隻背對著柏空說:“不要了。”
“可、可那天,你不是說,會一直陪著我的嗎?”柏空說話時伴著嘩啦啦的鐵鏈聲響,他在往前撲竄,想攔住楚逸塵問個明白,可他將鐵鏈拉到繃直後,便再難進一步。
“當然是騙你的,我怎麽會跟一個妖怪一直在一起?”冷冷地說完後,楚逸塵再沒有任何停留,隻冷漠到極點的,留下柏空,徑直離去。
他回了自己那間廂房,還沒等坐下,之前負責替趙鄴傳話的那名太監就又來了,他似乎是已經得到了消息,此刻對楚逸塵的態度比之前更加客氣,躬身行禮道:“楚公子深明大義,陛下甚是欣慰,特地讓奴婢來問問,屋中可缺些什麽?天氣愈冷了,要不要添上幾個炭爐,加一床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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