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太監打扮的人衝進火裡看似是搶救機要奏折,可嘴裡吐出的話卻是東單語。
救火的侍衛們意識到這群東單人假借不大的火勢盜取北微機密,立刻上前搶奪。
雲子璣帶人趕到時,就見身份敗露的東單人和宮中侍衛扭打在一起。
東單人眼見盜取機要不成,便抓起滾落一地的奏折和地圖往火裡扔,把這場火燒到最大,燒垮整個禦書房是他們魚死網破的目的。
這些奏折事關北微的民生和邊境的最新戰局,一旦被燒毀,等同斷了北微的情報鏈,會出大事的。
侍衛們為了保住這些機要,竟直接把手伸進火裡搶出奏折,東單人便趁勢佔了上風,將幾個護著機要的侍衛按在地上往死裡打,不動真刀真槍,僅用拳頭把他們打得頭破血流。
侍衛們隻躬著身子,將奏折和地形圖護在懷中,被打到吐血也不曾屈服!
雲子璣身邊的禁衛軍立刻衝上去支援,然而他們的刀還未派上用武之地,只聽耳邊幾道幾乎交疊的破風聲劃過,眼睛隻來得及看見幾把弩箭的殘影,幾乎是同一瞬間,二十四把弩箭射穿了東單人的眉心,當場解救了那幾個侍衛。
周珩看呆了:“帝...帝妃?你是怎麽做到的?”
用連弩百發百中很多神箭手都可以做到,但能讓二十四支箭羽幾乎同一時間發射並且還能一擊即中,周珩只在雲子璣手上見識過!
往連弩上熟練上利箭的帝妃不以為意:“手熟罷了。”
周珩:“......”
他忽然想起,北微第一把雲氏連弩就是當年在家中養病的雲子璣研製出來的武器,後來這把連弩因為殺傷力巨大而被投入軍隊使用,逐步替代了一次只能發出三隻箭羽的傳統弩箭。
就在周珩震驚的這一瞬間,又有二十五個東單人死於眉心弩箭,其中一隻弩箭一箭雙雕,殺了兩個人。
眼見禁衛軍已經把局面控制住,雲子璣將連弩遞回周珩手裡。
周珩拿手去碰連弩的箭孔,箭孔上還有利箭離弦之後的摩擦溫熱!
拚死護住前線情報的侍衛跌跪在雲子璣面前,愧疚地哭道:“帝妃,奏折被燒了一半...”
他雙手都被火灼得冒血脫皮,破掉的額頭還流著血,渾身是傷,他哭卻不是因為傷口疼,而是前線的情報被燒了一半。
雲子璣扶起侍衛,親手替他抹去淚水:“人比奏折重要,你先回去養傷。”
他讓禁衛軍的副將好好照顧這群救護禦書房的侍衛。
在禦書房和樞密院外被殺的被擒的東單人有兩百人。
這個數量已經遠遠超過當日東單使臣上報的人數。
難道太后替東單隱瞞了使臣軍隊的真正人數?
萬一東單明面上只有百余人,實則潛入國都的是一支正規軍......
雲子璣正想否定這個過於不切實際的猜想,探查宮外局勢的山舞跑來說:
“宮外有大批東單人趁亂燒殺擄掠!”
雲子璣猛地攥緊了拳頭——燕迎的臨陣倒戈令太后失去了可在國都內調遣的軍隊,這場宮變本不會波及民間百姓,但他和湛繾都沒想到,太后竟糊塗到這個份上!
“周珩!!”
“末將在!”
帝妃取出帝王令羽:“我命你立刻帶兩萬禁衛軍出宮護城,若見東單人傷我北微子民,不必顧及兩國臉面,就地斬殺!”
“末將領命!”
“再下戰時通緝令,北微境內,若有可疑東單人士,就地擒拿審問!”
跟在帝妃身邊的武將都聽得出來,這是要和東單徹底撕破臉了。
有人問:“帝妃,可陛下不是還想聯合東單攻打西狄嗎?”
“呵。”雲子璣冷笑道,“平西狄,根本用不上東單這個弱小之國,陛下從未將東單視為盟友,當日種種外交,不過是場哄人的騙局,你們現在還當真?”
眾武將憨笑:這帝妃和君上的心眼也太多了!
“北微雖受戰亂所擾,但也沒到要靠東單來救的境地,各位別杞人憂天了,對東單人,不必手下留情!”
“是!!”
眾將各自受帝妃調遣,帶兵去解決民間禍亂。
雲子璣攥著帝王令羽,望了紫宸殿一眼——不知湛繾那裡如何了。
他相信湛繾能穩得住朝臣之心。
湛繾與北微臣民因為血脈而產生的隔閡芥蒂,若能在今夜徹底解開,也算是太后策動這場宮變唯一成全的好事了。
雲子璣收回思緒,湛繾穩的是整個北微的人心,而他要替湛繾穩住這座皇城。
“齊王呢?還未找到嗎?”他問山舞。
山舞搖搖頭:“從昨夜起,都沒看見蹤跡。”
這時,又有人急匆匆跑來稟報:“帝妃,皇城被數萬不明軍隊包圍!”
皇城外,黑壓壓一片叛軍,他們個個身穿黑甲,臉掩在黑夜之中,唯有手中的槍刃冒著白色的寒光。
這便是先帝和太后處心積慮為湛堯養的十萬軍隊。
這支軍隊從齊州包圍而來,誠如先帝所考量,齊州的地理位置幾乎是完全掐著國都的命門,由齊州派兵發動政變,就算國都早有防范,也難免落入眼前這般兩難境地。
雲子璣在城樓上俯瞰著這十萬叛軍,他們還在等命令,未發動任何攻勢,雲子璣便也讓皇城大軍按兵不動。